第一百七十八章 沈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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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的脚步在青石板路上轻点，她此刻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身后的微宁抱着黑猫，小黑猫舒服地窝在她怀里，时不时抖动几下耳朵，还不忘朝苏瑾发出几声得意的笑声。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在看热闹。
“再笑，我就把你丢进水沟。”苏瑾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猫。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喵呜～”黑猫缩了缩脖子，耳朵贴在脑袋上，【你这是拿我出气呢，该生气的是那个孙老爷才对。他那副嘴脸，简直比老鼠还要抠门。】
微宁轻轻抚摸着黑猫的毛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小师叔您看孙老爷那副样子，明明家财万贯，却连五百两都不愿意拿出来。”
深吸一口气，苏瑾扯出一个假笑，“是啊，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下一家，赚够做功德的钱。”
她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路边的茶摊上坐着几个闲汉，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
“那两个年长的师伯……”微虚欲言又止。
“他们能有什么事？”苏瑾摆摆手，“两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了，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
沈家庄比一般的村子大得多，青石板铺就的主路两旧商铺林立，酒家茶肆鳞次栉比，规模已与镇子无异。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每隔五天一次的大集更是热闹非凡，各地商贩云集于此。
路边的小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有卖糖葫芦的，有卖布匹的，还有卖首饰的。一个卖糖人的老者正在给孩子们表演拉糖人，孩子们围在周围，眼睛闪闪发亮。
这里的特别之处在于，村民大多姓沈，同出一族。祠堂就坐落在村子中央，高大的门楣上“沈氏宗祠”四个大字庄严肃穆。这种宗族凝聚力既是优势也是劣势。沈老爷一言九鼎，村中大小事务皆由他定夺。但正因如此，村民间的团结程度远胜他处。
苏瑾原本没打算来沈家庄，在她看来，以沈家庄的凝聚力，就算遇到倭寇来犯，也比其他地方更有抵抗之力。可孙老爷那般抠门，她实在不愿与之打交道。
沈府大门前站着几个家丁，见到苏瑾一行人，立刻有人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相迎，将他们引入内院。
沈老爷是个身着道袍的清瘦老者，眼中透着温和的光。他的书房里摆满了书籍，墨香四溢。让苏瑾意外的是，她才说明来意，沈老爷立刻就让人取来五百两银票。
“贫道一见道长，便知是位有大德之人。”沈老爷笑着说，“这五百两实在是小意思，道长替人解难，自是要收些报酬，也好回馈天地。”
苏瑾满眼赞赏，“沈老爷当真是明白人。”
“听说道长是从孙家来的？”沈老爷轻声问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沈老爷消息倒是灵通。”苏瑾浅笑，“我从孙家出来就直奔这里，竟比不过消息传播的速度。”
“恰巧有族人去镇上赶集，看到了那一幕。”沈老爷解释道，“孙老爷那人……”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喧哗。院子里的下人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有人大声喊着：“孙老爷来了！”
原来是孙老爷追了过来，他的马车在村口处突然受惊，一个趔趄翻倒在地。车轮陷在泥坑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我的阵法啊！”孙老爷从车厢里爬出来，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他对着赶车的孙灰就是一顿鞭打，“你这个废物，连路都不会走！”
孙灰挨了几鞭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终于忍无可忍，“你自己说要往县城追，现在又怪我走错路，你到底想怎样？”
“放肆！”孙老爷又要挥鞭，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颤抖。
孙灰一把夺过鞭子，怒道：“我是你叔叔，不是你的奴才！给你当车夫还不收钱，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打我？我不干了！”说完，他将鞭子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苏瑾站在沈府的窗前，看着这一幕，不禁暗暗点头。有些人，看似愚钝，实则比那些自诩聪明的人明白得多。她的目光落在孙老爷身上，那人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威风。
孙老爷顾不得身上沾满泥土，直奔苏瑾而去。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滚落，衣衫也被汗水浸透。
“五松道长！”孙老爷气喘吁吁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求您高抬贵手！五百两，老子掏五百两拿下那宝贝！”
苏瑾目光落在孙老爷身上，故作遗憾的摆摆手，“没有了。”
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孙老爷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泥土沾染了他昂贵的衣袍，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道长，我们镇上可有八百多条人命啊！”孙老爷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双手不停地颤抖，“您就发发慈悲吧！”
远处，几个农户停下手中的农活，好奇地望着这边的情形。
苏瑾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五千。”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孙老爷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看着他呆滞的模样，苏瑾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孙老爷如梦初醒，一把抓住苏瑾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绝望，“我买！五千两我买！”
苏瑾用拂尘轻轻拍开他的手，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这钱，是你出，还是让村民凑钱？”
孙老爷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咬牙道：“我，我自己出！”
五千两对普通百姓来说实在太多，一户人家几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银子。若是让镇民凑这笔钱，怕是要闹出大乱子。这个道理，孙老爷还是明白的。
“回去等着吧，阵旗阵盘需要时间准备。”苏瑾说完，不再多言，转身向村外走去。
孙老爷还想问具体要多久，但对上苏瑾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跪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沈老爷走过来想扶他起身，却被他推开。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天色不早了，孙老爷要不要在村里用个晚饭？”沈老爷试图缓解气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孙老爷摇摇头，默默地走向自己的马车。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苏瑾将阵盘交给沈老爷后，也准备离开。
“道长留步！”沈老爷连忙拦住她，脸上带着几分诚恳，“您此番相助，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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