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晓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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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们不干了，要辞工！”地主的声音中带着惊慌。
“那你压着我做什么！快放开！”
“您得把工钱结了，还有我们的地契……”孙灰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苏瑾听着身后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改变，已经开始了。
冬日的阳光洒在田野上，苏瑾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田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寒风吹过，带着稻草的清香，让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从小被困在京城后院的她，何曾见过如此开阔的景象？即便是冬日，这片土地依然散发着勃勃生机。远处，几只麻雀在田埂间跳跃，时而啄食，时而振翅高飞。
“小师叔，你看！”微宁蹦蹦跳跳地跑到田埂边，轻轻拨开一簇青绿的稻禾。她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苏瑾好奇地凑近，裙摆沾上了些许露水。只见微宁熟练地剥开外层，露出里面白絮般的嫩芽。她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真的能吃？”苏瑾将信将疑地看着微宁，手指轻轻触碰着那青翠的稻禾。
“尝尝就知道了。”微宁又递来一根，眼中带着几分狡黠，“这可是农家的美味，城里人都不知道呢。”
苏瑾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带着淡淡的青草香。这味道，竟意外地让人着迷。她不由自主地又咬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
“微虚，你也来尝尝。”苏瑾转头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
微虚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一脸嫌弃：“我可不想和牛抢食。再说了，这种野味，谁知道干不干净。”
“哎呀，别这么说。”苏瑾一边吃一边笑，“这味道真的很特别，比京城那些精致的点心还要让人回味。”
三人在田野间漫步，时而采摘稻禾，时而用稻管吹起简单的曲调。远处的牛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格外清晰。黑猫端坐在粮袋上，认真地执着缰绳，不时回头看看三人。
寒风渐起，苏瑾裹了裹衣襟，目光扫过远处的村落。那里炊烟袅袅，隐约可见几间茅草屋的轮廓。
眼看就要到达晓月村，前方的田埂下突然窜出两个孩子。他们警惕地盯着苏瑾三人，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但很是整洁。
苏瑾心中一惊，这两个孩子的气息竟然如此隐蔽，若非她已达入微境，恐怕真要被吓一跳。她仔细打量着两个孩子，发现他们虽然面黄肌瘦，但眼神坚毅，显然经过特殊训练。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孩子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符年龄的沉稳。
“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苏瑾微笑着说，语气温和。
“帮助？”孩子冷笑一声，“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同情！这栋宅子坚决不出手，地不卖，人更不卖！”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另一个孩子也握紧了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苏瑾轻轻摇头，目光柔和：“我们不是来买卖的。听说你们要给五松道士立碑，所以特地来看看。”
“你懂什么？”孩子不屑地说，“五松道长可是位了不起的道长，而且特别的慈悲。”
“我就是五松。”苏瑾平静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那我是太素。”微虚接着道，嘴角微微上扬。
“我是五火。”微宁也说，眼中带着几分调皮。
孩子突然大笑起来，笑完后，他板着脸说：“那我还是青云崖李天师呢！”
另一个孩子也笑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三玄山清微大师，横扫东瀛水贼。”
两个孩子的表情夸张，动作浮夸，显然是在嘲讽三人。
苏瑾看着两个孩子的表演，忍不住也笑了。这笑声中，却带着几分深意。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一枚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若你们识字，你们就来看看，”苏瑾轻声说道，“这玉佩上写的什么。”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
“能写什么？”其中一个孩子挑衅地说。
苏瑾缓缓拿出那枚玉佩，上面刻着“五松”二字。阳光下，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仿佛有灵性一般。
两个孩子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眼中的戒备变成了震惊。他们死死盯着那枚玉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吗？”苏瑾温和地说，目光扫过两个孩子惊愕的脸庞。“你们是晓月村的？”
“是又怎样？”大孩子倔强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警惕。
“我们是来送物资的，找谁接洽？”苏瑾蹲下身，与孩子平视。
大孩子坐起身，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们：“真的？”声音里带着怀疑。
“当然，看那边。”苏瑾指向远处，“三辆马车，都是给你们的。”
大孩子踮着脚尖看了半天，终于在远处的大道上发现了缓缓驶来的马车。他犹豫片刻，说道：“找王秀才吧，现在是他管事。”
“多大年纪？”
“和我老爸年纪相仿，二十多岁吧。”说到父亲，大孩子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苏瑾心里一动：“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他一个了。”大孩子声音低了下来，“他全家都被倭寇杀了，就他去县城买药，躲过一劫。”
苏瑾心头一紧：“那你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躺在稻草堆上睡了过去。”大孩子吸了吸鼻子，“当时我们在玩捉迷藏。”说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微虚连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塞进孩子手里：“别哭，有我们在。”
走进村子，死寂的气氛扑面而来。烧焦的房屋，斑驳的血迹，空荡荡的街道，无一不在诉说着那场惨剧。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碎瓦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
村中心终于有了些许人气，一个老人被小孩子拉了出来。他眯着眼睛看向苏瑾三人：“哪来的小孩？天快黑了。”
苏瑾没有亮出身份，只是深深一揖：“老人家安好，我们是来送物资的。”
村里陆续走出更多人，大多是孩子，成年人寥寥无几。二十五个幸存者，十八个是孩子。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警惕和恐惧。
“姑娘，请进来坐。”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颤巍巍地迎了上来，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沧桑。
踏进院子，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看到生人来了，都怯生生地躲到了一旁。唯有一个三岁出头的小男孩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宣布：“我是天下会盟主！”
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这是我曾孙，王斩倭。”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那天要不是他藏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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