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狂犬

刺耳的警笛声惊动了街头悠闲享受生活的人们。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辆警车从眼前疾驰而过，很快在视线中消失无踪。

大约只花了五六分钟时间，孙畅来到了报警人所说的那个巷子附近。

这是一个位于城市高楼小区夹缝当中的一个自建房街道，里面住着十几户居民，甚至大多数房屋都已经空置，只等待什么时候有机会拆迁换取它最后的价值。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孕妇被野狗袭击的情况，竟是到这会儿也没有被周围人发现。她甚至都不敢大声呼救，只担心激怒了那条还在周围徘徊的野狗，或者再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直到孙畅领着林戈和贝贝急匆匆的跑过来，才看到这个捂着肚子靠着围墙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她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满是泪水身上一片狼藉。

“您没事儿吧？现在情况怎么样，还能坚持的住么？”

孙畅跑过来把几乎要滑落倒下的女人扶住，一边安抚她一边抓紧时间检查她身上的情况。

“我肚子好痛！手也好痛！”

泪眼婆娑的女人委屈抬头，牙齿打颤边哭边道：“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死了也不要紧，我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怀上他！”

“没事！没事的！我来了，你已经安全了。我也通知了医生，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孙畅轻声安抚这个倒霉的女人，将她的孕妇裙稍微掀起来一点，果然发现内裤大腿已经濡湿一片。

这种情况需要怎么做，孙畅有些束手无策。在救护车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只能一边竭力安抚这个倒霉的女人，一边再给她检查手臂被野狗抓伤咬伤的情况。

看到女人受伤的位置，旁边的林戈也是心中一惊。如果野狗袭击的时候这女人没有倒下，那她手肘、大臂还有侧腹、肩膀附近的伤势，都只能是野狗扑击造成的了。就好像狼会从背后潜伏并且扑击目标喉咙一样，那条狗的攻击目标非常明显。如果不是这女人及时用手臂挥舞阻拦，天知道会伤到什么可怕程度。

但即使这样，女人的手臂也是血淋淋的一片。她的身上衣服有多处破损痕迹，大臂处的肌肉甚至都有咬伤撕裂开的迹象。对一个即将分娩的孕妇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城市里，为什么还有这种会攻击人的野狗？”

林戈转头看向那边巷道阴影当中，很清楚能够闻到一股滂臭又带着腐烂味的气息。那条野狗并没有罢休离开，而是依然藏匿在阴影中死死盯着这边。

“会这样攻击人的，大概率是患上狂犬病的疯狗吧？”

林戈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沾染上狂犬病这种致命病毒。都说什么十日观察法，意思就是患病猫狗从感染到死亡，只需要区区十天仅此而已。

“咪咪，你领着贝贝把那条狗给我盯死了！绝对不能让它再伤人，听见没有？”

孙畅越看孕妇的样子越心疼，心里也是更加恼火。回头对林戈叮嘱一声，她又掏出手机对着急救中心大声咆哮。

“真是，麻烦！”

林戈抱怨一声，但还是回头示意贝贝跟上，然后小心翼翼朝着漆黑又狭窄的巷道走进去。

这是一条通往下面小河河岸的小路，两边都是自建房围拢占地的砖石围墙。但是由于规划问题，房子与房子之间都有着建筑缝隙，窄的十几公分，宽的能容纳行人进出，全部都是能够方便野狗埋伏或者躲藏的好位置。前面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长势很高的杂草丛，也很方便野狗埋伏在里面。再加上附近一些院墙年久失修露出豁口，野狗想要跳进去并非不可能，这种情况很难判断那条狗会从什么地方逃走又或者会不会对寻摸过来的林戈和贝贝发起攻击。

说实话，林戈心里有点犯怂。

毕竟这一次的目标是一个携带生化武器，甚至和它稍微接触都有可能造成传染的怪物。林戈除了需要控制它或者杀死它之外，还需要保护自身不要受伤，考虑自己会不会意外变成狂犬病感染源等等的问题。

哪怕猫科动物患上狂犬病的概率微乎其微，但谁敢保证自己身上会不会沾染到狂犬病毒，进而传播给其他人？

尽管按照科学依据，狂犬病毒在空气中根本无法生存哪怕一秒钟。但是对于这种致死率太高的东西，谁又敢大意？

听到远处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林戈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前方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丝细微的骚动，林戈耳朵抖一下又制止了跃跃欲试要冲过去的贝贝，只耐心继续潜行。

“呜噜……”

贝贝从喉咙里发出失望的声音，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林戈身后。

然后……当转过一条巷子的时候，一条狰狞恶狗出现在林戈的视线当中。

它就这么嚣张的堵在巷子中间，四肢叉开微微低头。它半张的大嘴里满口白沫还不停流涎，它浑身毛发又脏又刺，一双眼睛更是血红，死死盯着出现在它面前的一猫一狗。

“卧槽，跟特么个丧尸兽一样！”

林戈被吓了一跳，第一次看到狂犬病发作的狗长什么样子。这货看起来精神已经不正常了，那种又畏惧又狂暴的情绪感特别明显。

“吼呜~~”

死死盯着眼前出现的猫狗，野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声音里带着一种抽搐痉挛的颤动。

“汪！”

贝贝警惕的低吼一声，从林戈身后窜到林戈前面，死死盯着目标摆出攻击姿态。

“我还不需要你保护啊！”

林戈不爽的从贝贝旁边走出来，再低头看看自己探出的爪子。他忽然后悔昨天晚上让孙老头儿把指甲给剪掉了，如今少了那又长又尖的指甲，他的攻击手段等于降低一半还多。

但即使如此，林戈也不打算退缩，更不允许这条明显患病的野狗从自己眼皮底下逃掉。这家伙已经有袭击人类的行为了，这要是让它再逃走，天知道它还会不会继续袭击其他人。

万一再有傻逼被它咬了抓了却舍不得钱，抱着侥幸心理不去打疫苗，那可是要死人的事情。

“吼呜！”

紧张的对峙让对面的野狗越发狂躁了，它跃跃欲试就要发起攻击。

‘踏踏！’

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林戈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孙畅追过来了。那孕妇的事情交给救护医生负责，身为警察的孙畅肯定不会放过这条袭击人类的恐怖源头。

“但是你来干什么？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被它咬一下哪里躲的过去？”

林戈再不等待，率先朝面前野狗冲过去。为了避免直接碰撞，林戈甚至不走寻常路的冲刺几步攀上旁边墙壁，像施展轻功一样无视地球引力横向飞奔。

“汪！”

贝贝也跟着发起冲锋，毫不犹豫朝这条野狗直冲过去。

“吼~”

野狗将贝贝当成重点威胁目标，咆哮一声张开大口朝贝贝扑过来。

跑到一半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却是林戈在墙壁上一个借力，兔子蹬鹰一样飞起一个头槌将野狗撞到在地上。

野狗回头的一口并没有咬到林戈，再来不及反应就被踹倒在地上甚至打了一个滚儿。紧接着贝贝压过来将它扑倒，对着它的前腿就是一口，撕扯着却不防被野狗用后腿狠狠蹬开。

野狗狼狈爬起来对着贝贝就是狠狠一口，却被贝贝灵活躲过。受过训练的贝贝自然不会被轻易咬中，但它受过训练没有直接去咬这条狗的喉咙，还是让林戈稍微有些遗憾。

两狗一猫爬起来重新对峙，现场气氛变得更加紧张。野狗被贝贝咬伤的前腿有些一瘸一拐，但这非但没让它退缩反而激起了它的愤怒，眼神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咪咪！贝贝！”

听到这边的骚动声，孙畅一边呼喊一边加快速度跑过来。

“吼！”

人类的支援让野狗更加愤怒，它再不退缩径直朝贝贝扑过去。贝贝不甘示弱迎面而上，两条狗瞬间缠斗在一起。

“别特么动口啊！”

林戈赶紧加入战团，一爪子锤在野狗下颚，将它冲着贝贝后腿的一口给打闭合，只用鼻子在贝贝身上撞了一下。

贝贝趁机咬住野狗的尾巴用力一甩，竟是将它从身下硬生生拽了出去。林戈也趁这个机会对准野狗的眼睛就是连续两爪子，挠的这家伙痛叫一声拼命挣扎。

在一猫一狗的良好配合之下，这条野狗很快奄奄一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狂暴情绪很快变得畏缩，狂犬病带来的暴躁终于褪去变成惶恐。

但即使如此，它的爪子依然在贝贝身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垂死挣扎的反击不是贝贝能够百分百避免的，就算有林戈在其中帮助，激烈搏杀中也难免会受伤。

“呜~”

从贝贝的撕扯中挣脱出来的野狗转身要逃，却被林戈迅速堵住退路，只能发出威胁的吼声再一步步退到墙边。

它的两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带着血丝的脓化液体缓缓从伤口溢出。但即使这样它也没有放弃挣扎，慌乱嘶吼着威胁林戈和贝贝不准过来。

“呼……”

林戈只感觉心脏跳的飞快，继那回朱文涛事件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又心悸的打斗。

要在战斗中避免受伤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就如同林戈再怎么帮助也没能保护贝贝不被抓伤一样。

当然迄今为止没让贝贝以及自己被这条疯狗咬到，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抓伤只是体表伤口，清洁消毒都很简单，跟被犬牙撕裂比起来不值一提。

忽然灯光从拐角处亮起来，却是拿着手电筒或者手机灯光的孙畅终于赶到了这个位置。

当看到现场情况，浑身血淋淋的野狗，身上毛发糟乱的贝贝，还有那只腹部快速抖动的猫，孙畅愣了一下。

然这时候，手机灯光意外刺激到了这条野狗。也不知道是不是狂犬病的症状让它畏光，它哪怕眯着眼睛也迅速转头盯向孙畅的位置，再嘶吼一声疯狂的朝孙畅扑过去。

“卧槽！”

林戈惊呼一声赶紧冲上去阻拦，贝贝也吼叫一声再次朝野狗发起攻击。

两条狗再次厮打成一团，林戈时时刻刻盯紧野狗的大嘴，每当它动口要咬就狠狠一爪子锤过去，坚决不准贝贝被它咬伤。现场摔打撕扯的一幕让孙畅目瞪口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加入战团才好。她左右看看心里一发狠，从后腰取出伸缩警棍拉直，再找准机会对准野狗脑袋就是一棍子狠狠敲下去，‘嘭’的一声闷响让现场为止一静。

野狗晕晕乎乎的一时不再挣扎，贝贝也趁这个机会跟它拉开距离，保护在孙畅前面。

“呼……”

林戈松了一口气，再赞许的抬头看孙畅一眼。女警就是不一样，该动手的时候凌厉果断，他刚才还担心孙畅不忍下死手呢！

看看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野狗，再看看旁边身上有不少血迹但终究状况还好的贝贝，林戈稍微放下心来。

还在考虑要怎么把这家伙彻底解决的时候，没想到孙畅忽然厉喝一声再次挥舞警棍用力一砸。警棍砸在野狗腰间，林戈隐约还听见一声‘咔嚓’声，这家伙倒在地上不动了。

它的身体还在抽搐，两条前爪用力撑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腰椎的严重伤势再加上前腿也被贝贝严重咬伤，这家伙挣扎一下又‘噗通’摔倒，只能无力的原地扒拉。

“死！”

孙畅又是一棍子敲下来，精准命中试图张嘴反击的野狗的脑壳，它被砸在地上终于不动了。

“这女人……好恐怖！”

林戈惊诧的抬头看着孙畅，没想到她竟然能够这么彪。虽然杀的只是一条狗，还是一条伤人的患病野狗，但这种凌厉又毫不留情的攻击，还是让林戈心里一颤。

“呼……”

心跳紧张如擂鼓的孙畅长长吐出一口气。

死狗很快被赶来的市防疫人员带走，甚至不需要检测就已经可以从它的体表情况判断它感染了狂犬病的事实。

而后在凌晨左右，医院也传来好消息，那名报警的孕妇成功分娩了一个体重三点四二千克的女婴，母女平安。只是和寻常孕妇分娩不一样，女人还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手臂创伤手术。之前为了保证及时分娩以及母女安全，只是对她的手臂还有体表创伤进行了简单消毒止血处理，等现在才能正式处理外伤问题。

她正在值夜班的丈夫已经匆匆赶去了医院，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警察帮助了，也算是得到了一个值得庆幸的好结果。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这名孕妇是否是第一个被那条野狗袭击的人？那条狗到底是流浪狗还是谁家的，又是怎么感染的狂犬病毒，此外有没有人与它接触过并且沾染它的唾液？这条狗是否和其他的猫狗有过接触或者打架？万一存在那么那些猫狗是否也存在感染狂犬病毒的可能？传染源是否能得到抑制，是否会有被其他传染源弄伤的受害者？

这些都是必须要抓紧时间搞清楚的问题。

狂犬病的致死率是恐怖的，而这个世界上抱着侥幸心理的人也从来不少。一整套的狂犬疫苗费用不便宜，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因此就轻视这件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漳市派出所立即集体行动起来。

他们将和市防疫站配合搞清楚这条病狗的来龙去脉，然后将可能存在的隐患全部找出来。此外市政府得知此事后下达了对市内所有野狗进行统一收容的命令，也需要派出所配合社区尽快处理。

“啧啧……统一收容啊，也就是把漳市所有的野狗或者不按照规定饲养的狗，全部一网打尽么？”

林戈一边干活儿一边感慨，同时庆幸市里没有把范围扩大化，搞出将野猫也全部处理的事情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和野狗相比，野猫的威胁性要小很多。可怜野猫们避着人类也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人主动发起攻击呢？

再加上以体质来说，猫感染狂犬病的概率微乎其微。就算真被病狗咬了，也活不过两三天。换言之不等人类捕捉，它也不具备传染机会就会迅速死掉。

这话虽然说着残酷，但却是野猫能够在人类威胁中活下来的重要理由。

很快随着对那条病狗痕迹的追踪，派出所也查到了它的来历。它是被一个狗肉店老板从外地买回来的，同一批次的狗子一共有三十多条。然后老板在将这些狗关进笼子里的时候被这条病狗咬伤，当时追着它打一顿却还是让它逃走。再加上担心狂犬病赶紧跑去医院打针以及注射免疫球蛋白，因此没有任何后续处理就让那条狗跑的无影无踪。

“狗东西！他买的这些狗根本就没有经过检疫！基本上都是从灰色地带购买的盗捕狗！妈的发现狗有异常跑掉，居然也不报警！差一点搞出大事出来！”

刘胜友暴跳如雷，因为那家狗肉店就在他的辖区，位于省道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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