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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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也敢管爷几个的闲事?”为首的家丁被伶月顶撞,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眼中凶光一闪,“给脸不要脸是吧?给我滚开!”
说着,他便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推。
伶月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这等粗壮家丁的对手,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脚下不稳,蹬蹬蹬连退几步,后腰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哎哟一声痛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伶月!”许绾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她,见她疼得额头都渗出了细汗,心中又急又怒,抬头看向那几个家丁,声音也冷了下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手伤人!”
那为首的家丁被许绾眼中的寒意慑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短棍一横,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怎么着?打了小的,还想跟爷几个动手不成?我告诉你们,今儿个这人,我们张府是要定了!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哼!”
老大夫气得胸膛起伏,刚要上前理论,许绾却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她看了一眼疼得弯下腰的伶月,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心中怒火翻腾,面上却渐渐沉静下来。
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伶月,你带着宁姐儿回屋去,别吓着孩子。”许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转向老大夫:“师父,劳烦您先照看一下伶月,我去去就回。”
“丫头,这张家……”老大夫满脸忧色。
“师父放心,我只是去看看病人。”许绾垂下眼帘,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平静,“医者本分罢了,这位大哥,带路吧。”
那为首的家丁见她服软,得意地嗤了一声,歪着头道:“算你识相!早这样不就完了?”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转身带路,其余几个家丁也簇拥着,仿佛押送一般。
许绾回头对伶月和老大夫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便提着自己的小药箱,跟着那群人出了院门。
张大户的府邸果然气派,朱漆大门,门口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只是那门楣上挂着的红绸俗艳,平白添了几分暴发户的俗气。
一路进去,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却总觉得少了些底蕴,多了些张扬。
下人们见了那几个家丁,都带着几分谄媚的畏惧,见到许绾这个陌生女子,则投来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
被引到一处布置得花团锦簇的院落,还未进屋,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咳嗽声,夹杂着瓷器摔碎的脆响和丫鬟的低泣求饶。
“公子,您息怒啊……”
“滚!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废物!”
领路的家丁对着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呵斥道:“小医仙请来了,还不赶紧进去伺候!”
许绾跟着进了内室,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呛人。
屋内的摆设极尽奢华,拔步床上,一个面色苍白、嘴唇却毫无血色的年轻男子半靠在那里,正是张大户的独子张文辉。
他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得倒有几分清秀,只是眉宇间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和病气,此刻正烦躁地将一本画册丢在地上。
“你就是他们说的什么小医仙?”张文辉斜睨着许绾,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刻薄,“看着也不比我大多少,能有什么真本事?我这病,连府城的名医都瞧不出个所以然,你能行?”
许绾不卑不亢,上前一步,将药箱放在桌上:“张公子,请容我为您诊脉。”
张文辉不耐烦地伸出手腕,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
许绾凝神静气,三指搭在他的寸口之上。初时只觉脉象弦细数,似是肝火郁结,阴虚内热之兆。
但细细体察之下,那脉络之中,却隐隐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滞涩感,不似寻常病症。
她又看了看张文辉的舌苔,薄白而腻,舌尖微红。
再观察其面色,虽苍白,但眼下隐隐泛着一抹不正常的青灰。
“张公子平日饮食如何?可有什么偏嗜之物?”许绾轻声问道。
旁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连忙道:“我家公子饮食向来精细,山珍海味,样样不少,只是近来胃口不佳,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
张文辉哼了一声:“那些东西腻味死了!本公子现在就想吃点酸的辣的,他们偏不让!”
许绾又问了些日常起居,发病时日,以及之前大夫的诊治情况。
张文辉时而烦躁不语,时而抱怨连连,言语间颠三倒四。
许绾耐心听着,心中疑窦渐生。
这症状看似繁杂,头晕乏力,食欲不振,时有腹痛,夜间盗汗,脾气暴躁……之前的大夫或说是风寒入里,或说是忧思过度,开的方子也多是些疏肝理气、健脾养胃之药,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
“可否将公子之前服用的药渣与药方给我看看?”许绾道。
管家忙命人取来。
许绾细细看过药方,又捻起一些药渣嗅了嗅,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些药材本身并无不妥,只是……
她重新看向张文辉,目光落在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手指上。
那指甲的月白边缘,似乎也透着一丝极淡的青紫色,若不仔细分辨,几乎难以察觉。
“张公子这病,确实有些缠绵。”许绾缓缓开口,语气平静,“病因也非单一,调理起来,需得费些时日,依我浅见,公子体内似有郁热,又有虚损,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浊气。”
“浊气?”张文辉和那管家都愣了一下。
“寻常调理,怕是难以撼动病根。”许绾道,“我需回去仔细斟酌一番,配个方子,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较为特殊,还需查证药性是否相合。”
她这是托词,实则是想回去与师父商议,再仔细琢磨这蹊跷的病情。
这绝非普通的疑难杂症,倒像是……某种慢性毒物日积月累所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心头一凛。
若真是如此,这张府之内,便暗藏着天大的凶险。
“还要回去?不能现在就开方子?”张文辉立刻不满起来,“你到底行不行啊?别是跟那些庸医一样,只会拖延时间!”
许绾淡然道:“公子病情复杂,草率开方,非医者所为,若信得过我,便请给我一日时间。”
那管家见许绾说得笃定,不似虚言,又想着小医仙的名头,便在一旁劝道:“公子,这位许大夫说得也有道理,您这病非同小可,谨慎些总是好的。”
张文辉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就给你一天!明日此时,你若拿不出个好方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绾微微颔首,收拾好药箱,由那管家客气地送了出来。
走出那间弥漫着药味和奢靡气息的屋子,她才轻轻吁了口气。
回头望了一眼那深宅大院,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其上。
这张公子的病,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