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慕南嫣的问题像一块石头坠入深潭，在两人之间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脸紧张的看着手机里的唐雨桐，想要从她的嘴里知道答案。

屏幕那头的唐雨桐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慕南嫣能清楚地看见她鼻尖上那颗的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细节。

唐雨桐突然开口，声音像蒙着一层纱：

“我面膜时间到了，没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

慕南嫣看着视频画面里那只伸向挂断键的手，急忙喊道：

“雨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尖锐。

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唐雨桐的脸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最终，屏幕还是归于黑暗，映出慕南嫣苍白的倒影。

她将手机重重扔在沙发上，金属与布料碰撞发出闷响。

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隐的疼痛。

在慕南嫣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唐雨桐是她第一个真正交心的朋友。

她们曾约定要做彼此的伴娘，要一起环游世界，要在养老院做最时髦的老太太。

她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就这样到头了吗？现在，连一次坦诚的对话都成了奢望吗？

慕南嫣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响起。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的旋律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慕南嫣浑身一僵，这是她专门为唐雨桐设置的手机铃声，也是她们当初在KTV里唱到破音也要坚持合唱的歌。

唐雨桐总这首歌就是她们的写照，一个像盛夏般热烈张扬，一个似深秋般沉静内敛。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慕南嫣手指发颤。

自从那场荒唐的醉酒事件后，这是唐雨桐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她几乎是扑向手机，生怕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

接听键按下的瞬间，慕南嫣甚至屏住了呼吸。

视频重新连接，画面里的唐雨桐已经卸下面膜，素净的脸上挂着未擦干的水珠，发梢还滴着水。

她红肿的眼睛和鼻尖暴露了刚才绝不止是去洗脸那么简单。

“你不是要谈吗？好，我们今天就一次性清楚。”

唐雨桐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直视镜头的目光让慕南嫣心头一颤，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

这一刻，她们之间所有的伪装与客套都被彻底撕开，就像揭掉结痂的伤口，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

慕南嫣的指尖微微发抖，指甲无意识地刮蹭着手机壳边缘。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勇气都吸进肺里，才敢直视屏幕里那双红肿的眼睛。

“好，我们今天就摊开来。”

随后慕南嫣再次问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所以这几天才不愿意接我的电话，也不愿意回我的消息。”

唐雨桐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她抬手将散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习惯性动作让慕南嫣想起大学时她们熬夜复习的场景。

“生你的气吗？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唐雨桐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自嘲。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扎进慕南嫣的心脏。

她看着视频里唐雨桐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对不起……”

这句话慕南嫣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对不起，还能什么……

唐雨桐猛地抬头，水珠从她下巴滴，分不清是没擦干的水还是眼泪：

“你道什么歉？你又不知道。”

“可是如果当初我和陆逸然彻底断了联系，楚辞就不会……”

慕南嫣的话被一声哽咽的呵斥打断。

“别了！”

唐雨桐的声音支离破碎，她用手背狠狠抹了下眼睛：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该不该怪你。”

一颗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慕南嫣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你可以怪我，我宁愿你骂我，也不想你这样……躲着我。”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唐雨桐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可是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还在被楚辞骗……”

慕南嫣看见唐雨桐攥紧了睡衣下摆，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慕南嫣以为通话又要中断时，才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继续：

“你知道吗？我最难过的不是楚辞骗我，而是我发现这件事后，第一个想找的人是你，却不敢打给你……”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入慕南嫣的心脏，她不可置信地摇头：

“为什么不敢？我们不是好什么都可以分享的吗？”

屏幕里的唐雨桐突然崩溃，泪水决堤般涌出：

“因为我怕看到你愧疚的眼神，我怕你像现在这样，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更怕……怕你会因为这件事，再次推开陆逸然……”

慕南嫣闻言直接愣住了：

“你……你不恨他吗？”

“恨啊，怎么不恨……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分得清的，骗我的是楚辞，不是你，也不是陆逸然。”

“可是如果不是我和陆逸然的事情，楚辞也不会去找你……”

慕南嫣机械地重复着，仿佛陷入了一个走不出的怪圈。

唐雨桐深吸一口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直视屏幕，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在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嫣嫣，你不要这样想，我和楚辞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他这个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慕南嫣看见她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强忍某种情绪。

“其实我和楚辞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一个花花公子。”

“那你……”慕南嫣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唐雨桐自嘲地笑了笑，这个笑容让慕南嫣想起她们大学时一起看的那部爱情电影，当时唐雨桐也是这样评价女主角的“明知是火坑还要跳，真是傻得可爱。”

慕南嫣点点头，看见屏幕里的唐雨桐仰起头，像是在阻止眼泪流下来。

“可能当时的我脑子有坑吧，明明见过那么多帅哥，还是被他的皮相迷惑了……最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谈的这场恋爱。”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骨节泛白：

“至于我什么时候开始当真的……或许就是他的演技太好了，他给了我一种错觉，让我觉得我在他哪里是特别的，我可以得到他的真心。是不是很傻？”

慕南嫣心疼的打断了她的话：

“不要这么自己，你只是真心喜欢了一个人，这没有错。”

唐雨桐用手背抹了把脸，突然笑了：

“南嫣，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舔舐伤口，每次看到你，就会提醒我那段感情有多失败……”

慕南嫣闻言，又哭又笑：

“傻瓜，要论失败，我离了婚还和前夫纠缠不清，不是更失败？”

电话那头传来唐雨桐破涕为笑的声音，那熟悉的、带着鼻音的笑声让慕南嫣眼眶发热。

唐雨桐抽了抽鼻子笑着道：

“那我们俩真是……失败者联盟……”

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

她们又变回了大学宿舍里那两个裹着同一条毯子、分享同一包薯片的女孩，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手忙脚乱地递纸巾。

最后，唐雨桐轻声：

“南嫣，我们和好吧，这些天没有你，我连吐槽的人都没有……”

“好。”

慕南嫣擦掉眼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心翼翼地问：

“你和楚辞……”

还不等慕南嫣完，唐雨桐直接道：

“我和他算是分手了吧，他大概也没脸见我，那天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唐雨桐这话时，她的眼神不再闪躲，反而有种释然的平静。

慕南嫣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成年人的感情总是这样，开始得不明不白，结束得无声无息，连一句正式的道别都成了奢侈。

慕南嫣看着屏幕里好友舒展的眉头，忽然明白，这一次，她是真的放下了。

不是假装坚强，不是逃避现实，而是真正地与自己和解了。

“雨桐，是楚辞配不上你，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比他好一千倍的人。”

“谢谢你，嫣嫣。”

唐雨桐的笑容终于染上几分真实温度，眼角还挂着泪，却已经能直视镜头。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通过电波交织在一起。

忽然，唐雨桐坐直了身子，眼神变得异常认真：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慕南嫣下意识屏住呼吸。

“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你和陆逸然的关系。虽然楚辞骗了我，但这件事让我看明白一件事——陆逸然是真的喜欢你。”

唐雨桐一字一顿地，每个字都像敲在慕南嫣心上，她手指突然收紧，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痕迹。

“嫣嫣，陆逸然可是京圈太子爷一样的存在，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可他愿意费尽心思去了解你的喜好，光是这份心意就……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千万别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你的决定。”

夜色从窗外漫进来，在慕南嫣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看见唐雨桐的眼眶又红了，却还在努力微笑：

“嫣嫣，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幸福，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唐雨桐一字一句的着，表情里满是认真。

这是相识以来，唐雨桐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谈论她和陆逸然的事。

慕南嫣感觉胸口涌上一股暖流，烫得她眼眶发热。

“好。”

慕南嫣笑着应道。

挂断电话后，慕南嫣走到窗前。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像散的星辰。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终于松动。

唐雨桐希望她幸福，她又何尝不是希望唐雨桐能够幸福？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南嫣才这么决绝的希望能够和陆逸然划清界限。

她不想在因为自己，伤害唐雨桐第二次。

但是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的浮现出了陆逸然那天的话：

“这件事与我无关。”

想起陆逸然紧绷的下颌线，想起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她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和陆逸然没有关系？她是不是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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