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小姑奶奶三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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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章 小姑奶奶三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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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国公府内丫鬟婆子们忙成一团,一个个屏气凝神望着床榻上那静静蜷成一团的奶娃。

忽然,精致的仿佛瓷娃娃般的奶娃睫毛微微颤了颤。

“我没看错吧?祖宗眼皮动了!”

“醒了,祖宗真的醒了!快,快去禀报国公爷和夫人!一定要快!”

“药呢?赶紧端上来伺候祖宗喝药!”

耳边嗡嗡作响,无数混乱又尖锐的声音一股脑扎进了云棠脑海里。

祖宗?

谁?

云棠略微抬手,浑身却似有千斤重,全身上下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她嘴唇微张,喉咙里只挤出几声微弱嘶哑且不成调的咿呀。

她费力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影和刺眼的烛光。

云棠惊了,她不是在熬夜加班改方案,改了无数遍最终客户还是采纳第一版的苦命打工人吗?

这是给她带哪儿来了?

云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此时,她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繁复的紫色拔步床顶,层层叠叠垂着金丝流苏的锦帐。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混合着甜腻熏香的药味。

床边,竟然乌泱泱跪了一地人!

全是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有老有少。

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里满是惶恐和……

敬畏?

突然,一个衣着鲜艳华丽的女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的气味猛地窜进云棠鼻腔。

来人将云棠的身体猛地搂进怀里,力气大的云棠差点又背过气去。

女子哭得情真意切,“我的祖宗呦,您可算是醒了,您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侄孙媳妇可怎么活啊!”

女子的眼泪啪嗒掉在了云棠的手背上,温热又黏腻,“还好您现在没事了,否则侄孙媳妇该怎么和夫人交代,怎么和国公爷交代啊!”

她藕节般的手,不停拍打着女子的背脊,声音软糯,“侄孙媳妇……泥……你先松开窝……”

女子一手攥住锦帕,一边抬手将眼角的眼泪轻轻拭去,“是侄孙媳妇太激动了。”

云棠被人抱起时,正好能将对面铜镜中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

铜镜中的人儿看起来约莫只有三岁半,一张脸煞白,穿着缩版的华服,扎了两个丑到爆炸的冲天辫。

有点像简易版本的年画娃娃。

云棠:“……”

难怪她一直觉得头皮隐隐作痛。

不过……

这、是、谁?!

云棠如遭雷劈般张着嘴。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加班猝死穿了不,还穿成了一个只有三岁半的奶娃?

这奶娃的辈分还挺高!

下一瞬,一碗黑乎乎的药膳出现在云棠眼前。

云棠皱了皱鼻子。

好苦。

奈何身体太虚,云棠只得皱着张脸,任由丫鬟将药碗凑到她嘴边,用银勺一点一点喂给她喝。

忽然,一阵刺痛传来,脑中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原主是上任定国公的弟弟老来的子的女儿。

按辈分,她是现任定国公的亲姑姑,是府里一众少年姐的姑祖母、姑奶奶。

原主第一日进府,第二日便摔了一跤,一觉昏睡到现在。

这摔的,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云棠眼珠滴溜溜地转,打量起抱着她的女子。

一张脸画得雪白,眉眼透着一丝精明,此刻那张脸上堆满了关切和紧张。

她在紧张什么?

云棠心头警铃大作。

原主是摔死的,是意外?

还是……

她猛地抬眼,直直看向女子的眼睛。

“祖宗,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库房台阶上摔下来?祖宗可还记得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惹您不快了?若是您一定要告诉侄孙媳妇,侄孙媳妇一定让夫人好好惩治。”女子一边替她整理衣襟,一边故作不经意地询问道。

云棠偏了偏头,这人眼底深处,除了关切,分明还有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

试探!

这女人在套话!

她自称侄孙媳妇,但这行为举止可不像是光明正大被迎娶进府的啊。

反倒像是会些腌臜手段,凭借勾引男子上位的华堂娇娘。

她一睁眼,这人立马就来试探,若是心里没鬼才怪!

一个三岁半的孩子,在库房附近摔跤致死?

这巧合也太刻意了。

结合这女子眼底的试探,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云棠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

她现在是个三岁半的娃,还是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娃!

她必须装。

装傻!

装懵懂!

演戏?

谁不会啊!

云棠嘴一瘪,大大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副随时准备嚎啕大哭的模样。

她默默往外爬,指了指自己短短的胳膊,又指了指腿,呜咽出声,“痛痛……”

主打一个我很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

女子面上闪过一抹不悦,低头时便将所有思绪压下,声音又轻又柔,“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没事了没事了,祖宗别怕啊别怕。”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格外洪亮的通报声:

“国公爷到!”

屋内瞬间安静得针可闻,一个个都屏着气望向门口的位置。

云棠止住哭声,探着脑袋,有些好奇地往门口望去。

下一刻,一道高大的人影便出现在了云棠眼前,那人将内室门口遮挡得严严实实。

来人一身深色华服,玉带束腰,眼窝深邃,面容刚毅,眼神掠过之处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和久经沙场的肃杀。

云棠明显感觉到,女子浑身僵硬了下,连带着抱着她的手臂都不自觉收紧了些。

下人们更是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云棠看得暗自称奇。

啧啧啧,这气场,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人跪地求饶。

他的目光直接越过满屋子跪着的下人,越过抱着孩子的女子,精准地在女子怀里那个的、脸色苍白、眼神还带着惊恐和茫然的女娃身上。

云棠眨了眨眸子。

这就是大胤朝定国公,执掌京畿兵权的实权人物?

她的……侄子?

就在屋内的一众人快被这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来气时,定国公动了。

他大步流星向前,在离云棠只有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面上丝毫没有看到奶娃的慈爱和温和,只有近乎刻到骨子里的庄重。

“侄儿云衡之。”下一瞬,在屋内所有人惊掉的下颚中,他轻轻撩起衣袍的下摆,对着床榻上的人儿,弯腰、屈膝、跪地,“拜见姑姑,姑姑玉体安康,侄儿也算是放心了。”

额头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地面。

他,竟然对着云棠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跪拜大礼!

一个身披蟒袍、执掌生杀大权的铁血国公,就这么对着她一个三岁半、路都走不稳、话都不利索的豆丁——行跪拜大礼?!

云棠有些发懵。

话定国公这么大的年纪,跪她一个娃娃,她真的不会折寿吧?

不过话又回来,按辈分,她是定国公的姑姑。

侄子跪姑姑,倒是天经地义。

云棠坐直了身子,板着张脸,胖乎乎的手微微抬起,“起来吧。”

下人们看得暗暗称奇,这姿态,这语气,还真像是宗族里上了年纪的老者面对辈时的反应。

云衡之缓慢起身,恭恭敬敬回了句,“是。”

“祖宗方才喝了药,现下……”柳姨娘捏着帕巾,主动开口道。

云衡之一个眼刀扫向她,带着十足十的压迫感,“你谁?”

柳姨娘神色一僵,慌忙跪地,“回国公爷的话,妾身是公子新带进府的姨娘。”

柳姨娘还没来得及答话,云棠便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费力地指向抱着她的柳姨娘,奶音又软又糯:

“库房……台阶……她看窝……”

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像几颗石子砸进死水潭。

被指着的柳姨娘呼吸一滞。

云衡之周身气势更冷了些,他视线直直在柳姨娘煞白的脸上:“是你?”

柳姨娘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国公爷明鉴!妾身冤枉!祖宗她……她定是摔糊涂了,胡的,妾身去库房是替夫人取料子,远远瞧见祖宗在台阶上玩,正要上前请安,祖宗就……就摔下来了!”

“拖下去!”

云衡之眸子微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右手微抬。

音,两个身形魁梧、面色冷肃的侍卫应声上前,像提鸡仔一样,毫不费力地架起瘫软的柳姨娘就往外拖。

“国公爷饶命!祖宗!祖宗您……”

柳姨娘拼命挣扎着,朝着床榻方向伸出涂着蔻丹的手,尖叫声刺得云棠耳膜疼。

云棠身子往后一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湿漉漉地望着被拖走的柳姨娘,嘴微张,一副被吓懵了的可怜样。

柳姨娘那求饶的话根本没机会完,便被侍卫迅速拖出了内室。

几瞬后,室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在屋里弥漫。

云衡之这才转向缩在角里的人儿,周身那股迫人的寒气收敛了些,但语气依旧恭敬:

“姑姑受惊了,侄儿为您新挑了个丫鬟,她性子沉稳,手脚利,会些粗浅功夫,往后就由她贴身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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