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出巡江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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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心脸上的笑容裂了,反手拧住了景弘腰间的软肉:“陛下方才说什么?”
这大概就是棋心和穆宝隽的不同之处了。
景弘悻悻的摸摸鼻子,说她泼辣,棋心也只是轻哼一声。
而处理了几天玉京里的事务之后,棋心也终于逮到了机会将景瑜留在了宣德殿里。
景瑜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捏的死紧,脸上还是一副死倔死倔的表情,棋心气笑了,抬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姨姨还真是纳闷了,哪儿得罪你了,从回来你就看我不顺眼。”
走出门去威风八面的秦王这会儿活似只炸毛的猫,尖着嗓子叫:“大胆!还不快松手!”
棋心的手上加了点力道:“再说一次谁大胆?”
景瑜的眼泪刷拉拉往外流:“呜呜呜……”
棋心眯着眼睛瞧他,二人的僵持最终还是景瑜先泄了气:“姨姨松手,疼。”
景瑜也不管什么身为秦王的尊严了,只是流着泪,扭身蹲到了一旁,背对着棋心,十足的小孩子气。
棋心戳戳他:“承恩公世子跟你说什么了?”
景瑜挪开两步,不回话。
棋心毫不客气的拿手上卷起来的书卷敲敲他的脑壳:“不说话还是想被拧耳朵?”
景瑜恼羞成怒的捂着自己耳朵蹦也似地逃开了:“你这么粗鲁野蛮,真不知道父皇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只是棋心稍一板着脸,景瑜便又炸了毛。
不管怎么说,当年恭贤皇后郁郁而终,尚未出热孝父皇便有意立棋心姨姨做继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虽然……舅舅很多的诋毁,景瑜也是半信半疑。
提起了当年,就连棋心也不由得因为那段黑色的记忆脸色白上些许,只是眼前还站着一只景瑜。
棋心好笑又无奈的把人拎回自己身边:“这么大人了,都封王出府当王爷了,还这么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你这样不得被底下人糊弄瞎啊。”
景瑜梗着脖子犟嘴:“舅舅总不会害我,再说了,再说了……”
这么些年他在宫里,也不是真的眼瞎耳聋,如果说父皇喜欢谁,可能只有棋心姨姨了吧,甚至……就连穆娘娘也要稍显逊色。
比起景瑾,生性活泼的景瑜从小一直跟棋心更亲近,也常常往宣德殿跑,父皇与棋心姨姨相处的氛围,两人近乎心有灵犀一般的相处……
这种种种种从前景瑜并非看不到,只是从没往深处想过,以至于被承恩公世子将血淋淋的“真相”挑开,景瑜颇有一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
景瑜嗫嚅两句,瘪瘪嘴,又开始哭了起来。
穆娘娘疼爱他,可是穆娘娘有养子景瑾,如今还有亲子景璘。
他虽然是皇后嫡出,可母后一生不得宠,更是去得早。
父皇忙于朝政,去后宫的时候少之又少,肯分给皇子公主们的时间更少。
棋心姨姨……
眼瞧着景瑜越哭越上头,棋心最终还是忍不住破了功,虽然大半时间都在忙朝政,但景瑜也是她尽力带起来的孩子,长长叹息一声,口气里多了大半的恨铁不成钢:“姨姨又没训你,别哭了。”
只是说着别哭,棋心也在犯难。
承恩公世子说的虽然偏激,但却也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拼出来的,更何况出身与血统,邓家天然与景瑜的利益一致,又是景瑜身边为数不多会为他着想的亲人,而景瑜又要如何处理与邓家的关系,真的是想想就觉得为难。
棋心本能的不想要景瑜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景瑜哭了一阵,见棋心只是说了一句话,也没再来哄他,更是生起气来:“你跟父皇南巡一走了之,朝中那么多的事全压在我跟景瑾的肩膀上,我有多难你知道吗!”
棋心更觉得头疼:“闹什么,宣德殿也是你能这么哭闹的地方?堂堂秦王,如今这副稚子作态……”
训了两句,棋心忽然回味了过来,景瑜这孩子打小就跟只猫似的,凶的时候直挠人,但别扭过去了,也会翻肚皮撒娇,这会儿又是使气又是耍性子的,恐怕还是撒娇的意味多一点。
棋心试探着上前捏住景瑜的脸,假哭假闹的动静瞬间消失,又叫棋心哭笑不得。
掏出帕子给小花猫抹了把脸,棋心刮刮他的鼻子:“眼瞧着就到娶妻的年纪了,真不知羞。”
景瑜脸上一红,终于没再继续闹腾:“……棋心姨姨,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姨姨,你真的不想做继后吗?”
“不想。”棋心答得干脆利落:“只是景瑜,你也要知道一点,有些时候,一个人的想法也并不能起决定作用。”
棋心看着景瑜:“你跟我闹也好,前朝跟景瑾争也罢,你才是那个主君,是那个做出决定的人。”
景瑜咬了咬下唇,不愧是棋心姨姨,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景瑾和他更多的还是在听身后的长辈的话,不论是舅舅,还是外公。
“景瑜,《孟子·尽心下》第十四节,你背一下。”棋心见他若有所思,也有了点拨的意味。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景瑜背的不假思索,只是越背到后面,越发觉得迟疑。
棋心趁热打铁:“《尚书》也说,民惟邦本,本固君宁。你身后的人想要捧你争的位子,不是乡里小民城中地主的孩子争家产,景瑜,你这个做主君的人要是糊里糊涂,为虚无缥缈的仇啊恨啊去争,你觉得对得起将来你的治下之民吗?”
而犹豫了再犹豫,对于恭贤皇后的遗言,棋心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
景瑜的人生应该属于景瑜自己,哪怕是父母,也不该强加自己的想法在景瑜的身上。
景瑜沉静的跪在了宣德殿的侧间,兀自沉思着。
棋心见他如此,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转过一道房门,景弘居然正斜躺在贵妃榻上,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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