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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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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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梅家那位小少爷,宋哲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弧线。他一直都是这样喜欢借着别人的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虽是有些无耻,但好用。

梅家老太爷膝下无子,听说曾经是有一个女儿的,只是女儿刚出生,梅家老太爷便奉命去镇压叛乱,等到回来女儿便已经死了。

说是得了一场急病,没能救回来。

梅家老太爷便大病一场,再加上常年征战,身上创伤越来越多,终是伤了腰,损了根基,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梅家跟杨家,房家这样的世家门阀不同,也跟宋家这样的开国国公不一样,梅家是在隆泰帝时期才崭露头角的,算下来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跟真正的世家门阀和勋贵家族比起来到底是少了几分底蕴。

隆泰帝,是元景帝的父亲,宁和帝的爷爷。那时候的宁国已经开始呈现出疲态,皇权已经受到世家门阀和文官集团的掣肘,只是隆泰帝还有跟世家门阀和文官集团斗一斗的能力,倒是不至于像宁和帝,元景帝这般狼狈。

那时候的宁国,土地兼并已非常严重,各地多有叛乱。兵部被文官集团掌控,多不配合战争,世家门阀又在地方上盘根错节,莫说是帮助镇压叛乱,甚至还会在后面拱火,一些乱民背后都有世家门阀的影子。无奈之下,隆泰帝便御驾亲征,最危险的时候甚至被敌军突入到中军营帐之前,隆泰帝甚至还手持天子剑,手刃了一个乱民。

虽是凶险,然隆泰帝终究也是个有能力的,所到之处各地叛军被迅速镇压,皇权一时膨胀,若是隆泰帝能多活几年,许是能成为中兴之主。

可惜,死早了。

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岁。

听说是风寒,又迅速演化成肺疾,就没了。

而梅家老太爷,便是隆泰帝时期发掘出来的武将,虽起于微末,然一身军事才能宛若天授,用兵奇诡,每每出其不意,以少胜多,所到之处无人能挡,那名声甚至比隆泰帝还要响亮。在隆泰帝死后,文官集团和世家门阀权势愈大,武将遭受打压,梅家老太爷也不例外,身上虽还挂着正一品太师的官衔,国公的爵位,左柱国的勋位,可已无实质权力。

大概便属于那种,将你捧的高高的,好生伺候着。咱们不去找你麻烦,你也别来咱这边触霉头的意思。

终是不敢将梅家老太爷给逼急了,真要是将梅家老太爷给逼到走投无路的程度,这位老头还真敢领着三百家将,在东陵城中杀一个血流成河。国公能有三百家将,而梅家家将都是军中退下的老卒,虽年纪大了,但那种悍勇却是现在的兵卒无法比拟的,真要是打起来,便是杨家也不敢说自家护院能扛得住梅家家将的冲击。

既然无力回天梅家老太爷也乐得安享万年,反正不管是房德这个尚书令,还是杨和同这个中书令,在他面前那也是颇为尊敬,明面上过得去就行,也便不去争抢那许多。

只是随着年纪大了,便不免觉得有些孤独。发妻早逝,也没有续弦,更无纳妾,身边也没有一儿半女的。再想到自己辛苦厮杀,拼出来的国公爵位,死了之后居然无人继承,便从梅家旁支中过继了一个孙子,如此也算是有了后,死了不至于没人祭拜。

面前的妓子,斟了一杯酒。

虽是到了群芳院,可宋哲并没有同妓子敦伦,只是让其陪着喝酒,一口饮下,宋哲的眼神就有些迷离,许是醉了。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说起来梅雪和这位梅家老太爷一个姓,究竟有没有关系宋哲并不清楚,虽说梅家老太爷的女儿若是活着,应该和梅雪姨娘年龄差不多,但应是没什么关系的,毕竟梅家老太爷的女儿病死这件事情人尽皆知。

只是,如果他想让梅雪和梅家老太爷扯上一些关系,还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制造各种似是而非的证据,宋哲很拿手。

梅家老太爷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梅家的小少爷信了就行。想一想,梅家老太爷年龄已经不小,又是一身伤病,梅家小少爷只要等着老太爷去世,便能自动承袭国公爵位,若是这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外孙,这世子之位能不能坐稳,便不好说了。

那位小少爷大概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威胁存在。

这样想着,宋哲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浓郁。

不经意间看到宋哲脸上的笑容,对面的妓子身子都是忍不住微微一颤,明明是在笑,可不知怎地,那笑容却让她毛骨悚然。

又过去了许久,宋哲应是在心里面好好盘算计划了一番,然后才用力伸了个懒腰,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一片僵硬,他扭头望去,包房里还有一面铜镜,便让妓子帮忙取来。

照了照,只看到铜镜内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眼窝深陷。

颧骨突出。

短短的时日,整个人便消瘦了许多。

为酒色所伤,居然如此憔悴,自明日起,戒酒。

连续输在宋言手上两次,他变的这般落魄也都是宋言的杰作,若是不能除掉宋言,心里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这样想着,宋哲便转身看向窗外。

略微凄冷的夜风扑打在脸上,脸上便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本就坐在窗边,这个位置能清晰看到街道上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宋哲的双手下意识便紧握起来,虽说已经在白鹭书院读书数年,可宋哲依旧有种感觉,那就是这座繁华的城市,隐隐然在排斥着他。

他不属于这里。

他属于松州府,宁平县。

在东陵土生土长的贵族二代眼里,在白鹭书院其他学子眼里,他终究只是从小地方走出来的土包子。

便是国公嫡子又如何?

就东陵这地方,最不缺的大抵便是贵族,大官,与那些人相比,他这个小地方国公嫡子的身份,便没有太大的竞争力。他越是表现的有才能,越是能感受到同窗眼神中若隐若现的梳理和瞧不起,大概也就是在他被杨国臣相中之后,这种瞧不起才稍有改变。等到杨铭被诛杀,杨国臣被罢官,他被剥夺了一切功名,曾经还隐隐约约的嘲讽,就变的肆无忌惮。

他的手,落在膝盖上,隐隐作痛。

跪在地上时间长了,许是伤到了筋骨……他无法忘记,凄冷的雨天他就那样跪在白鹭书院的门口,祈求院长不要将其开除。

白鹭书院的院长虽不在朝廷为官,但能量极大,朝中不知有多少高官都要称呼院长一声老师,他相信只要院长还愿意收留自己,只要院长还愿意帮他说两句好话,他的惩罚就有可能抹除,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在那里跪了一天一夜,没能等来院长,却是等来了诸多曾经的同窗。

肆意的嘲笑。

毫不掩饰的鄙夷。

石块。

泥沙。

污水。

还有唾沫。

还有他的笔墨纸砚,全都劈头盖脸的砸在身上。

他就像是一个被押送刑场的犯人,遭受着肆意的凌辱和嘲弄。

他痛苦,他难堪,他绝望。

他更恨。

恨宋言那个庶子,害的自己如此凄凉;恨杨家,一群没用的废物,连累了自己;恨父亲宋鸿涛,他都已经如此下场,父亲除了寄来一封书信,狠狠骂他是废物之外,便没有任何安慰。

他更恨白鹭书院的院长,他曾经的老师,明明只要他愿意拉下脸面去找人,谁会不给他面子?他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却是连这一点点小事儿都不愿意帮。

只是,他宋哲,不会一辈子窝在泥地里。

他会爬起来,爬到一个让所有人都要仰望的高度。

这样想着,宋哲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咧开,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疯癫的表情,一双眼睛也变的猩红,条条血丝看的人头皮发麻。便在此时,宋哲眼神微微一愣,瞳孔中倒映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那是几个人。

就在对面客栈的楼顶。

内心深处的虚妄被破坏,变成难以理解的疑惑,这大半夜的,这些人爬到人家房顶做什么?

莫不是什么梁上君子?

其中一个人甚至还身后取出来了一把弓,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弓弦,于弓身两头开始缠绕,捆绑。醉醺醺的宋哲心中越来越奇怪了,就这样死死的盯着看,不多时的功夫长弓已经重新组装完毕,然后一根颀长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张弓搭箭,直接对准了对面……

脑袋里还是嗡嗡的,意识有些散乱,他们这是准备杀人吗?

目标是谁呀?有够倒霉的。

话说,群玉阁的对面是客栈,那客栈的对面是……

艹!

他们要杀的是自己。

骤然间反应过来,宋哲的醉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就像是纯粹的本能,一拍桌子便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几乎也就是同一时间,随着弓弦一颤,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瞬间划过街道,穿过窗户。

然后……噗!

啊啊啊啊啊啊!

群玉苑中,一阵惨叫骤然传开。

声音凄厉,简直是令人闻者落泪,听者心酸。

于包间之中,宋哲的胯下,一股鲜血迸射而出。

粘稠的殷红,迅速湿透白色的稠裤和长袍,顺着两条腿缓缓流下。

眼看着箭矢从宋哲腿中间贯穿过去,鲜血淋漓,那妓子什么时候见过这般画面,立马又是一声尖锐的悲鸣,姣好的身子都剧烈的抖了起来。

却是顾不上这个恩客,转身就跑。

疼。

好疼。

宋哲还在悲鸣着。

他不是没受过伤,虽是读书人,但宋哲不想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君子六艺多少都有所涉猎,是以骑马,剑术,射术多少都会一点,学习剑术骑术的时候,免不了受伤。纵然是不小心划伤手掌,从马背上跌落摔断腿骨,那般痛苦宋哲都能忍受。

可此时此刻,身子上的疼,却是骨头断裂的数倍,数十倍。

这种痛,渗入骨髓。

这种痛,甚至让人止不住的绝望。

几乎是刹那间,宋哲的面色便一片苍白,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拼命的低着头,看着还悬挂在腿中间,晃晃悠悠的箭杆,每一次晃悠,都能带来钻心的剧痛。

隐隐的,他宋哲明白了他伤在何处。

这莫非是……鸡飞蛋打?

喉咙深处,是压抑的悲鸣,强烈到极致的痛感,甚至让宋哲的双腿都在不断打颤。

经常鸡飞蛋打的人都知道,那种滋味比女子分娩还要可怕,根本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宋哲想要逃跑,可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反倒是噗通一声,身子便倒在了地上,如同一条可悲的蛆虫一样,蠕动着,扭曲着。

……

客栈,房顶。

斡里屠面色不善。

作为七人组中射术最好的一个,射杀宋哲,报仇的任务自然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这里更是经常能看到巡街的差役,兵卒,他们下手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被差役发现,全城搜捕的情况下,他们的下场会很惨,便是想要逃跑都没多少机会。

是以,他直接瞄准了对方的脑门,谁知这个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家伙忽然之间起身,结果箭矢就从脑门挪到了裤裆。

该死的,还是失手了。

听那宋哲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知道,这家伙伤势应该不重。

“六王子,你们先撤,我再来一箭。”斡里屠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只是很快,一只手搭在了斡里屠的肩膀上,却是六王子斡里玄:“活着,便有机会。”

“乌古论部落就剩下我们七人,不能再有折损,撤。”

咬了咬牙,斡里屠终究是听从了六王子的命令,狠狠的盯着宋哲看了一眼,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已经趴在了地上,这样的角度,就算是斡里玄也没多少把握能射中。

一行七人,迅速消失在黑暗当中。

群玉阁内,之前逃走的妓子又重新回来,身后却是多出不少人,有其他妓子,老鸨,龟公,甚至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恩客。他们也听到了那凄厉的声音,都想要过来看看热闹,心里也在琢磨着,这究竟是发生了啥事儿,居然叫的这么惨?

总不至于是太过激烈,断里面了吧?

当他们看到宋哲下身一片血污的狼藉,还有那一根箭矢的位置……

嘶!

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更有甚者,下意识捂住要害,居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滋味,恍惚中那地方也是隐隐作痛。

“这是……废了吧?”

“废了,这辈子怕是只能做太监了。”

“嘶,好惨,看着都疼……这小子谁呀,这么大仇,这下手也太损了。”

“咦?这家伙不是白鹭书院那宋哲吗,还号称什么麒麟子呢。”

悉悉索索的声音钻进耳朵,太监之类的字眼对宋哲造成了强烈的刺激,眼一翻,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

一阵寒风吹过,宋言忽地打了个喷嚏。

连续三日赶路,终究是到了海西大雪原。

身后,是四千黑甲士。

虽然这边的气温愈发寒冷,刚刚呼出去的气息,立马就变成了白色的浓雾,可一个个黑甲士,身子依旧挺拔,面甲遮蔽着脸庞,唯有那一双双眼睛,坚韧又疯狂。

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宋言一扬马鞭,啪的一声,胯下骏马吃痛,四蹄翻飞,带起漫天雪花,继续朝着更北的方向出发。

女真王庭,已然不远。

大抵……就是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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