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三省干活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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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子鹊得到任命之后,跟着同僚入宫朝觐国君。
辛屈正在内堂,批阅一些卷宗。
他们一一坐好,等待辛屈的发话。
过了一会,辛屈批阅完手中的文书,才抬起头来说:“都到齐了?那孤就说两句。三省诸府的格局已经确定了,未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改。
而你们的工作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尚书省发来的奏表时,必须要对他们的工作流程,以及未来数年的计划进行比照,尽可能约束尚书省的工作向好。
尤其是在一些重要的衙门,比如司徒、司空、司农、典客等等,一个国家想要良好的运转,经济基础才是最关键的。
尚书那边随时可能丢来各种不切实际的方案,但又有一些朝廷必须出面替地方解决,否则以地方的惰性,是很难出力的。
最后就是对于这些流程的绩效点,你们要一一标注。
做不好也没事,门下省,也会出面。”
一听这话,下手的内史、内史从事等职官,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他们好像也是宰相。
辛屈看了一眼他们的表情,笑道:“是有什么不妥?可以直接说出来。”
“陛下,敢问我们非相,这么做,会不会……”虚子鹊被众人拱了出来,只能作揖说出了心中疑惑。
辛屈看到虚子鹊,笑容依旧,这孩子他认识,芸部落的后代,作为早期入伙的渔猎部落后代,芸部落几乎承担了运河、漕运的工作,是燕国重要的水师力量。
因此和颜悦色:“尚书省主管行政,丞相就会一心扑上去,但流程之中,不能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尤其是在绩效这一块。
我们不是大邑商那样完全封建诸侯的势力,他们各自管一摊,也不管财税。
但我们的勋爵,都是基于郡县进行分封的。
本质上,勋爵只是世袭或者自治的乡绅、村长,不能因为世袭与自治,就全然放纵他们。
朝廷必须有税收,才能稳定国家的运转。
就好比现在,你们久在朝中,也很清楚,当运河修完,我们与河北诸侯贸易加剧,河北诸侯对我们就越靠拢。
他们越靠拢我们,对大邑商就会越发离心离德。
大邑商是不可能一直坐视我们与他们顶牛的。
因此现在的局面下,我们要征兵,要备战,要修城,来拱卫我们这些年发展的结果。
更要让水利、道路铺开,让更多土地可以用来养活人口。
这些事情,不是一个两个小氏族就能自治的。
若是小氏族就能自治,就不用夏禹合九州诸侯而治大河了。
所以,中书省承担的职责,就是约束尚书省的运转,不让他们各自为政。
至于你说的相,中书省是孤直管,也可以理解为,孤就是这个相。”
虚子鹊眼前一亮。
这便好!
有辛屈在,尚书省再牛,还能牛过他们吗?
“好了,既然你们都清楚自己的权责,那么就开始准备忙碌,这一批卷宗,你们开始审议。”
辛屈让人将桌上他批完的书表送下去,几个人赶紧接过,来到边上,一一分门别类。
看他们忙碌的模样,辛屈点了点头,最后唐宋时中书门下两个省合一,就能取代尚书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中书这个职责一开始,就是皇帝的内廷,就是用来跟丞相与尚书抗衡的。
有中书省在,尚书省递上来的流程,立刻就有人发现了端倪。
“陛下,这里有一卷题本有问题。”虚子鹊拿着一卷题本看了一阵,发现了很多问题,就赶紧上前来。
寺人接过,然后送到辛屈手中,他一边打开一边问:“什么问题?”
虚子鹊说道:“上边说,冀州有雨,淫八日,唐邑至巨鹿泽一路泽国,境内己姓、任氏等诸部难民北逃,欲求庇护。
廊坊、天津两县现在已经依照旧法,展开收容。
但府库内食物不足,希望朝廷调拨粮草支援。
而这些难民,并未有明确未来是否停留。
所以臣以为,应当直接从天津出海,转移至海阳县,而不是拨款赈灾。”
辛屈翻了翻,又问道:“那疫病怎么处理?”
“既然两县是依照旧法行事,必然是打散之后重新编排,染疫之人,多关押隔离,想来剩下的人之中,身体多康健。
边疆还是不应该留有太多外夷,恐有细作,风险不小。”
虚子鹊看辛屈表情不变,就把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说穿了,他不想边疆地区藏有这么多外来人口。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外来人口之中,有多少人是细作。
别看现在冀州水患严重,但问题是冀州这片土地就是这样的,汛期一到,黄河泛滥,周围很多部落都是渔猎度日,架舟走水都是生活,被淹也就成了常态。
所以这个点跑来这么多人,明显就不对劲,但国家政策摆着,燕国需要持续吸纳人口,这批人数量不小。
两个县就接纳了将近三千人,拉出去屯田,十年内至少一座小县。
所以两个县想要将这批人吃下来,但他们的屯粮不够,大部份粮食都运到了北京府以及四周的粮仓,尤其是通县粮仓。
辛屈点了点头后卷了起来说:“拨款吧。”
“啊?”虚子鹊一愣,明显没想到辛屈会这么说。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人之中,存有细作。
那么,接纳他们入核心区,闹出来的问题可能更大。
首先,一个地区,在没有开发起来之前,资源有限。
你若将他们接来,先不说别的,本地的民众会愿意更多人来分一杯羹吗?”
辛屈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解释道,“其次,这些部民,并未掌握足够的生产技能。
我们不能奢望他们全然掌握耕种、狩猎。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抱团来的。
逃荒逃难,最容易诞生领头人。
若是你想要将他们内迁,需要做的事情不少,光是处理领头人就是一个大问题。
万一没处理好,这批人就会被领头人领着暴动。
到时候影响的,就是我们的核心区。
而强迁他们,就是最好让领头人带着暴动的借口。
因此,想要解决他们不好办,但也好办。”
辛屈将竹简递给他:“去你桌案,我说你写。”
虚子鹊赶紧接过,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研墨。
辛屈等他准备好了,才开始说:“回天津与廊坊两县:
一、外来灾民聚集地,选在霸邑(霸州)与静海邑(静海区)。
二、上报灾民总数约三千,那么发三千人的通传,为期六个月。
三、通县拨粮一千人份,余下自行解决。
四、允典客府奴隶商人往之,份额一千。
五、若灾民氏族为十三姓者,可申报后入籍为归化,遴选之后发安西将军府戍边。明确告知灾民,员额六百。
六、明年开春之后,御史台外派御史下地方侦查,对两邑通传严查,身份到期,自行离开,亦或驱离,否则抓到之后,关入牢狱为隶臣妾,本地官吏与勋爵知情不报,一经查出,按律惩处。”
辛屈快速说完。
虚子鹊写完之后,愣了片刻。
相较于他刚才提出的想法,辛屈的办法明显就是更有针对性。
甚至连收尾都准备好了。
“这一来,你认为,这些逃难来的人,能被燕国消化多少?”
虚子鹊一听,赶紧回到:“约莫一千八百人。”
“多了。最多只有一千人。”辛屈微微摇头,“虽然咱们这里冬日不算太冷,但今年旱涝天气无常,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坚持多久。迁徙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水土不服。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死人的。
所以,粮草只给一千人份,让三千人分,就是不让他们吃饱了有力气闹腾。
一千人份的粮草,更多就是吊命的,但肯定会有人吃不到饿死,那么这一关就得淘汰三百人。
之后就是奴隶商人去收罗人口。
以他们的手段,最重要的女人与孩子会被买走,这一关至少需要淘汰三百人,能吃下五百人就差不多了。
余下的一千九百人中,在他们内部的相互厮杀,与自行离散的人,至少六百。
那么就剩下一千三百人,能够愿意投奔我们燕国的就差就五百到八百。
我们实际只能增加人口一千到一千三。”
听到这个残酷的数字,虚子鹊张了张嘴,显得震惊。
辛屈呵呵一笑:“若是再早几年,我们或许还会接纳巫师、工匠,但现在普天之下,又有几家技艺能与我们比肩的?
天文地理、算数医药、工造冶炼,我们都自成一派,发展迅速,已经不需要外来人才的大规模加入。
倒是地方上的勋爵,需要数量不少的家臣。
你在发出去之前,在下边加一个批注,建议典客府提前布告技艺不错的人才拍卖,由他们帮忙采购,收一笔手续费的同时,也能让地方一些勋爵在本地的发展,加入助益。”
“是。”虚子鹊写下来,心底也是一动。
他的虚村,发展就是一般,与他那进宫当女官的姨娘家比起来,差太多了。
究其原因,除了技术,就是人才。
光靠家宰簠叔一人,是根本撑不起虚村的发展的。
辛屈给他虚氏划的面积,差不多得有八十公顷,这可是一个乡的面积,结果因为他虚氏的人口不足,一直卡在了村这个单位。
若是自己能从逃难来的丁口中捞几个来……
虚子鹊写完,辛屈点了点头说:“你们也都听到了。审议的流程,就差不多孤说的这样。
这上边每个点,都是一个绩点,回头门下省誊抄的时候,会一卷三分。
一份留档文渊阁档案库用作将来写史的材料。
一份发尚书省,由尚书省去执行。
最后一份发御史台,由御史台按照上边的要求时间,拟定御史外派的时间表,下地方执行最终的监督与复核。
御史复核的时候,可是会查你们的工作原档,若是你们写的时候出问题了,或者忘记发了,他们可就要动手弹劾你们了。
你们干不好,被御史弹劾了,损害的就是你们的前途。
所以,要对国策有理解,同时该打回尚书省重新商议的必须打回去。
打回去的内容,你们也要发一份给御史台,记得阐明你们的观点,以及打回去的必要,还有根据奏表的情况,明确打回去之后,尚书台到期必须再给新的方案的期限。
至于期限,看到那张屏风没?你们写下简牍挂上去,上边有十二个月的日历,你们就放在期限日子上。
期限内尚书省没有发来,你们就要写表发给御史台,让御史台去弹劾尚书省的不作为。”
辛屈说完之后,就回去自己的主位上:“行了,后续就按照这个流程来,若是有不懂,可以来问孤。要是有紧急的事务,直接发来孤这里。孤来处置。”
辛屈拿起一些卷册,这些都是他留下来的军务,以及一部分筛选过重要的文件。
不适合内史来办,就得他来。
下边的内史,就处理不算太重要的事情。
至少在辛屈看来,属于边角的地方,也不用他全然盯着安排。
比如虚子鹊才看完灾民的卷册,下一卷就成了燕国密云县的两个内附氏族,因为一头牛产生了领地冲突,所以希望辛屈做主。
“尚书省左相戴冰甲:每部十人,在边境打一架,谁赢,领土归谁。
尚书省右相姚册:打完这架,若有不服,五年后才能在打。
尚书省司徒府少司徒辛灯:附议。”
虚子鹊脸颊抽搐了一下,当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这个处理办法,也是简单粗暴。
不妥,而且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若是部部效仿,与兼并何异?
虚子鹊起身去后边的架阁找地图,很快找到了密云县的地图,以及这两个氏族的疆界划分。
“山是官府的。”虚子鹊确定了这山的归属。
那么牛是谁家的,就不重要了。
他回来看了看卷册写:“查国中地册,山为官府。牛纵不寻有年,按律逾期入荒山半年之牲畜,充公允猎。
归先得之氏族。
两家各退二里地,不得侵染官产。
另丞相处置事,还请以安宁地方为要,妄动刀兵,不合郡县之要。”
写完,他就打回去尚书省了。
当天,正百无聊赖批阅章程的戴冰甲,看到了被打回来的处理方案,脸颊微微抽搐。
“虚子鹊?谁!这小子是谁家的小辈!居然敢这么驳老子!”
戴冰甲看完全部,直接砸了卷册。
直接把边上昏昏欲睡的姚册惊醒,他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戴冰甲气呼呼的,伸手拿起砸在地上的卷册,抖开看了看说:“啧啧,原来中书省的职官权责这么大。一个五品从事,就能驳了丞相的面子。
不过他说得对,依律,这两家都不占理。
山是官府的。”
“你站哪边的!”戴冰甲没好气瞪了一眼姚册。
“你都对我这长辈不尊重,就别谈这群没怎么见过你的小辈了。还有,虚子鹊是芸部落的,他爹是救泽氏的时候死的。”
姚册淡淡的说了一句。
戴冰甲直接被噎住了。
救泽氏的时候死的,那戴冰甲与泽鱼欠了大人情。
“呼……我严重怀疑,辛屈故意的。”
“中书官都是年轻人。但都是忠烈之后,从小读书,跟咱们这群野路子可不一样,他们更重视流程与三法。”姚册递给伺候的寺人说,“发给司马府处置。既然占了官山的利,就得吐出来。不然时间久了,就没人尊重朝廷了。”
寺人退下,赶紧去了司马府。
戴冰甲郁闷的坐下:“这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回头非得好好整顿一番!”
“你有心最好了。我年纪大了,帮衬一二就是。”姚册乐呵呵的拍拍肚皮,然后看了一眼天色,“哟,差不多了。既然没有什么加急的文书,今儿个就你值班,我先走了。”
“嗯。”戴冰甲摆摆手,嫌弃的赶了姚册离开。
姚册出门,看了一眼戴冰甲,又看看走回来的寺人,叹了一口气:“权是给了,但没给全。
还是熟悉的手段。
不过处置的效率是够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流程走的速度,可比原先快了数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