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齐国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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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齐国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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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的是刀,我们给的是‘你活着为什么’!”

秦浩看了看香妃送上来的最后一封信,是从吴地一处小镇来的,信中没有名字,只有一段话:

“我妻死于徭,我子死于役,我不想死在你们的国,我只想去那边,当个人!”

“若秦王不收我,我便死在你边界外!”

“我不跪你,也不跪他,我跪我自己!”

秦浩没出声,把那封信收起来,自己放入了大殿后堂的木匣里。

那是他亲自设立的“律台告盒”,只收民信,不归史册、不留底案。

至今已有三千余封,每日早晚必看一封,不回应,不回信,只看。

张青松曾问他:“这些人你又不认识,信也不过是抱怨几句,何必亲看?”

秦浩说:“他们不是抱怨,是在和这个天下讨活路!”

“只要他们说,我就不能说我听不到!”

“我听到了,就要做!”

“哪怕只做一件—给他们活着的机会!”

“那我就赢了!”

此后秦王府的命令下得极快。

每一州设置“民言所”,接收不署名、不具名、不盖印的纸信条,凡言情、言法、言田、言乱、言愿者,皆纳。

但凡纸上不骂天,不咒人,不指名斥官,不唱邪歌者,皆看。

新归户村落设“约坊”,由当地归户自行制规,报备后实行。

三月之后再检,凡治得安、耕得稳者,可按坊制直接提一级,由“自编户”升为“认可户”,享秦人同级权利。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归户百姓的希望。

他们不再是“别人家的外人”。

他们是有可能成为“真正秦人”的人。

不需打仗,不需立功,只要你种地、守法、不扰,不闹,就有机会—

活成一个秦人。

就是这一点:“活得像人”,已足以击垮十八国所有以“家国”、“血统”、“命运”为名的统治。

那些国王再不能说“你们生来该臣服”。

因为百姓自己会说:“我不生来就是臣民,我只想做个人!”

这种话,在旧制的十八国,是最毒的逆言。

可在秦地,是教科书上的第一句话:

“人生而为人,得以立地!”

这句话,不是秦浩发明的。

是归户百姓自己在教子弟识字时写下的。

他们写在墙上,刻在木牌上,念在村头,每日晨起读一遍。

这不是秦浩要他们信的。

是他们自己愿意信的。

到这一刻,张青松终于明白:

秦国不是靠兵赢的。

是靠一群人,活出了“人”的样子。

这才是十八国真正的惧。

他们怕的不是秦王赢得天下。

他们怕的是—这个天下不再需要他们。

秦地西北的风起得很早,这年春寒未退,边境却已开始有了草意。

张青松带人巡视归户村的时候,脚下踩着刚翻过的泥土,田垄新修,一排排新屋未干的泥瓦味儿还在。

村头的教约牌被风吹得轻响,铁链拴在石柱上,下面挂着一块木板,上书两行:

“有事写,有话说!”

“人言,不止官言!”

村里人不多,男丁皆在地里,妇孺忙于屋后养鸡种菜,一位年近六旬的老户长拿着自己写的村约卷轴递给张青松,满脸是晒干了的褶子。

“咱们这儿……都签了!”

“大家想的就一个事—能活!”

张青松没多言,只看了看那卷子,上头写得稚拙,但规矩分明,不偷、不斗、不逃、不背、不藏。

最末一行歪歪斜斜地写着:

“我们不是好人,但我们想做好!”

张青松将那卷子收好,什么也没说。

回到秦王府,他把那一卷铺开给秦浩看。

秦浩没说话,看了一会,只抬手把卷子往旁边移了一寸。

“这就是人心的位置!”

“他们没贴在前头,也没藏在角落!”

“他们不是给我们看!”

“是给自己看的!”

“一个人要给自己看—这就说明他开始信规矩了!”

“不是信我们!”

“是信规矩能让他活!”

香妃那边这几日也没闲着,她在边市截下了两份从十八国流出的谍报,一份出自大越,说秦地“多以恩策御人,实则外柔内钢,凡律无缓,凡诫不宽”,判为“伪仁”;另一份来自齐地,说秦律虽明,但“过于立人,少于立君”,担心“臣民日后不知主恩”,判为“过正”。

香妃看完,讽刺一笑:“他们开始急了!”

“不是我们打他们,是他们怕我们‘不打’!”

“怕我们一刀不出,却把天下一半百姓心给收了!”

张青松翻过那两封密文:“他们接下来会动手!”

“不是正兵,是密线!”

“要么挑归户新户互斗,要么放谣言搅村!”

“也有可能—买人,借我们这边的新人成事!”

果然,第三日,秦南边境一处新立归户村传来报案:有一归户讲律者被指私藏旧籍《河图》,所讲律条并非秦律,实为自解,疑似借机聚众。

此案若放在过去,或许只当普通乡约纠纷,但问题在于—

这位讲律者,是秦王府“第一期教约牌”持牌人。

他的出事,立刻被各地归户密切关注。

若他被轻判,则律不立;

若他被重罚,则人心惧。

香妃当夜进宫,提出三案建议:一,押解秦王府复查;二,交由原村约坊公开审理;三,由军法司暂押停职,待三方查明后再行定夺。

张青松听完,只问了一句:“你信他有问题么?”

香妃摇头:“信他没问题!”

“但十八国信我们能放人吗?”

秦浩坐在殿中良久未语。

最后只说一句:“押,送进王府!”

“但不是审!”

“是让他自己讲清!”

第二日,归户讲律者被带入殿中,不带锁,不缚手,只给了一张书桌和一炷香。

殿内坐有三人:张青松、香妃,以及秦浩。

讲律者行礼后,只做一件事。

从怀中掏出一页纸,纸上是一段手写律句:

“人不可假律行私!”

“人不可言己为律!”

“人不可借律聚势!”

“人不可因讲律而求利!”

“若违,罪不在律,罪在人!”

“秦律不赦人,只赦理!”

秦浩看着那张纸,没吭声。

讲律者道:“此为我讲前之誓!”

“我未改一字!”

“未增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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