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白等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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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管家,天亮了,天亮了,”
“什么天亮了,”
翌日清晨,
金鸡报晓,微弱的晨光,已经从天上,照射京城,不少小商小贩,已经架起了摊位,热气腾腾的包子,已经在炉子上蒸着,飘来诱人的香气,
不少仆人小厮,都在那忍着困顿,咽下口水,荣国府赖大,此刻在车内,睡得也有些迷糊,昨夜到此,一直没等到府衙开门,就回了车内等候,谁知,一等就是一夜,平躺在车内,就睡了一宿,
而外面盯着的小厮,则是靠在车帘子门柱上,迷糊着,将就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
街面上都有了动静,这才醒了过来,可是一见到衙门前,满满当当轿子马车,都挤在那靠着,都未曾离去,就连昨夜最莽撞几人,也都回了马车休息,看来,兵马司的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放人了。
再看天色已亮,不少官员已经在街口摊位上用了膳,
“你们两个,一个去街口,买上几个包子分食,另一个,回去给奶奶报信,说是衙门还没有放人,各府管事,都在此等候,”
赖大嘴里干涸,一夜未喝水,看着眼前二人也是如此,就拍了拍车夫,
“先别着急回去,去那边喝碗粥,解解渴,走。”
“谢赖管家。”
两个小厮满脸感激,刚刚他们,也早已经饥渴难耐,待三人坐在桌前,赖大喊了一声,
“掌柜的,四碗粥,两屉包子,快点。”
“好嘞,您等着,这就来。”
一声吆喝过后,掌柜的就给众人盛了四碗粥,端上来两屉包子,赖大也不客气,先动了筷子,剩下三人,紧接着狼吞虎咽吃了下去,就这样,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屉包子后,众人这才稍缓,其中一位小厮,小声开口问道;
“赖管家,这衙门的大门也不开,不知是何意,宝二爷在里面待了一宿,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脸上有些担忧,主子让他们几个来接人,到现在人没接到,也不知回去后,如何吃挂落。
“你啊,操心这些做什么,回去后,如实说就是了,而且你没看到,衙门前那么多人,今日,无论如何是要把人接回去的,去吧。”
“是,赖管家。”
几人点了头,其中一位腿脚快的,先一步起身,朝着宁荣街跑去,剩余二人,则是回了马车旁,继续盯着,此刻,京城官员是来的越来越多了。
兵马司衙门后门,
透出了一丝缝隙,同知左安和,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看着衙门正堂,没有一人在此,立刻怒喝一声,
“人呢,都死哪去了,”
就是这一声大喝,让不少值守的人,立刻回了神,校尉迷糊之间,从椅子上站起身,回道;
“大人,在呢,在呢。”
顾不得衣衫不整,急匆匆从偏房跑出来,左安和也不给反应时间,问道,
“那小子在哪了?”
“回大人,公子在内堂休息,”
还未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左安和就带着亲兵,急匆匆去了内堂,刚进了屋,就听到屋里鼾声如雷,略过屏风,见到自己儿子,躺在床榻上打着鼾声,
顿时怒不可恕,昨夜府上都吵翻了天,他还能睡得着,
走过去,伸手把被子一掀,骂道;
“逆子,还不起来,”
床上的人一个激灵,左方中猛地起身,只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熟悉,
“爹,你怎么来了?”
“哼,我怎么来了,再不来,府衙就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国子监的学子,你也敢抓,胆子也太大了,”
原本怒气匆匆的左安和,瞧见儿子一脸疲惫的样子,忽然心中一软,这些日子,还多亏他在衙门帮衬,以至于他也省出时间,帮衬何大人做一些事。
“爹,不是儿子胆大,是人家酒楼报案,找上门来的,人证物证俱在,若是咱们不闻不问,真打出好歹来,还不是兵马司倒霉吗。”
说到这些,左方中一肚子气,本来好好地带兵游街,谁能想到真出了事,不仅早早回来,还被人堵着门一宿。
“你啊,做事冲动了,人抓了,后面麻烦也不少,今日就把他们放了,嗯,先等一下,你在此哪里也不去,把人看好了,好吃好喝伺候那些人,万不能出了事,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府衙大门,也别开。”
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左安和态度大变,想起何大人昨日的忧愁,今日朝堂之上,必然会有一番龙争虎斗,既如此,何不以此事为由,替大人解脱呢。
“爹,怎么又改口了,儿子昨天,还说,今日就把他们放了的,岂能言而无信,”
左方中顿感头大,昨夜的事,他也听说了,闹了一宿,现在府衙外面,已经挤满了人,若是再不放,也不好交代啊,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父亲,已经走出堂外,急忙下床追了上去,
“爹,爹,别走啊,”
踉踉跄跄跑到前堂,身后伺候的小厮,提着鞋喊道,
“公子,公子,鞋,鞋。”
“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
忽然,
京城上空,传来一阵阵擂鼓声,和号角声,气势磅礴的直冲云霄。
东城门外,
残月如钩悬于天幕,北静王水溶大营的玄黑色大旗,猎猎作响,鎏金的龙纹幡高高竖起,一抹玄黄色的魏王旗帜,竖立在最前方,四万铁甲士卒,如潮水一般,漫过东城门外的旷野,各部兵马旌旗,交错林立。
“报,启禀王爷,”
先锋副将滚鞍下马,溅起地上的黄尘,
“启禀殿下,王爷,东城门上,已经戒严了,”
北静王水溶,抬手制止副将禀告,目光越过连绵大军,望着城墙上,已经密密麻麻登上了守城士卒,好似一阵躁动,随即,士卒分批下了城墙,
“殿下,前面换防了,来的是禁军。”
水溶身子,往魏王身边靠了靠,耳语道。
魏王周崇抬起头望过去,果然如此,原本兵马司的旗帜,已经换成了禁军大旗,
“既如此,城门也快开了,王爷随小王入京。”
“喏,”
随即,一部银甲士卒,护送着两位王爷入京,掠过大军身前的时候,齐老将军忽然振臂一挥,大喊道;
“万胜,万胜!”
四万大军随之呐喊,明光铠在朝阳折射出耀眼的银光,震撼人心,不少百姓面有惊恐,赶紧在城门前散去,这一刻,魏王的大旗,竟然变得如此夺目。
与此同时,
西城门外,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东平王穆莳,命人竖着楚王大旗,玄甲红缨最上头,还挂着一面玄黄色的盖帽,
身后江南带来的三万大军,列阵雁形阵,并且衣甲,竟然是罕见的红色铁甲,从远处看去,宛如一片火海一般,江南大营血海一片之意。
“殿下,咱们进城。”
穆莳手里提着红缨枪,一身火红色玄甲穿在身上,月白色的外袍披在身后,腰间挂着云纹碧玉,随着身下战马,轻轻晃动。
“好,王爷,入城,江南烟雨,如火如荼啊,”
回头一观江南大营士卒,许是经历血战,一股煞气,扑面而来,端是精锐,
穆莳一招手,一队护卫红甲骑兵冲了出来,护在楚王身边,齐声高呼,
“必胜,必胜。”
三万余大军,随即一起呐喊,声震四野,惊起林间宿鸟,这一番响动,早已经把城门上的兵马司通知吴大人,瞧得目瞪口呆,也没有和他说,楚王回京城还带着兵马的,
“大人,时辰已到,城门还开不开了,”
城门校尉问的有些忐忑,西河郡一战,北静王和东平王二人,一战震惊天下,可见两位王爷,是何等威风,如今带着精锐大军回京城,意欲何为!
“开城门,但大军不得入城,你留在此处看着,本官下去迎接,”
“是,大人,”
随着楚王队伍缓缓入城,吴士起早已经在城门下等候,
“下官西城兵马司同知吴士起,见过楚王殿下,见过穆王爷。”
“嗯,平身吧,吴大人果真是兢兢业业,那么早就到了此处,时间有些紧,吴大人跟着,一起入朝吧。”
楚王并未停住行走的队伍,留下一句话,就往宫里方向走去,吴士起一见,赶紧起身拜谢,然而一抬头,两位王爷,竟然走了老远,
“快,跟上,跟上,”
三步并两步,上了马车,就追了上去。
随着两位王爷入京之后,京城里面的气氛,明显凝重许多,城外的事,闹得震天响,谁人听不到,城内的事,多有言官盯着,并且那些言官,早就想以此出名了。
洛云侯府,
东苑朱屋内,一个月劳心劳神,只有昨夜睡得安稳。
张瑾瑜懒懒散散起了床,在宝珠和瑞珠服侍下,更了衣,出了厅堂,
“来人啊,备水。”
“姑爷,您醒了,”
宝珠闻听屋里动静,赶紧带了伺候的丫鬟进来,沾湿了锦布就递了过去,
张瑾瑜嗯了一声,接过来净了面,简单洗漱一番,就去了前厅,去之前回头看了床榻,问了一句,
“夫人去了哪里?”
“哎呀,侯爷,小姐早就起来了,已经去后院,给老夫人请安,顺带着,让后厨给侯爷做了几道爱吃的菜。”
宝珠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把食盒提了过来,把饭菜摆在桌上,一把扯过梨花木的太师椅,任由小丫头,把乌木簪子,插入墨发之中。
稍等片刻,
面前桌案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一道是炖肉,一道是翡翠虾仁,还有两道清蒸河鲜,最后是白粥,倒是素净。
端起粥碗,就要入口的时候,
“侯爷。”
宁边已经推动房门,风尘朴朴带着人进了闯入。
“侯爷,京城西码头又有了动静,东平郡王和三殿下,昨夜带兵到的京城,今日一早就有了动静,并且北静王和二殿下,也是昨夜赶到,如今在东城门外耀武,探子来报,平安洲节度使齐云,和长安县节度使云光,俱在城外。”
说的话有些着急,另外早有门房门子来报,
“侯爷,晋王的车架,随后在青湖南岸等候侯爷,”
话毕,宁边低着头候在那。
张瑾瑜微微一愣,原以为这几位不会回来的那么早,没想到,打的都是一样的主意,万般美事,不可一人独享,看着手里端着的白粥,几口也就喝干了,
顺手夹了一块大肉送入嘴中,慢慢嚼着,另一只手,骨指敲击桌面,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也不能不体谅两位王爷的苦心,如今京城鬼魅,说不得还需要两位王爷帮衬。”
眯着眼,晨光在眼眸底下闪过一丝凝重,看来,宫里面也不是没有准备,
“咱们得罪了关内藩王,就不能再得罪勋贵这边了,两位王爷回来的正好,今日朝会,必然会有人上折子,说什么,做什么,不得而知了。”
嘴里动了几下,把肉咽下去,俗话说,天大地大,不如肚子大,吃饱喝足,才是正理。
“报,侯爷,晋王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是东平王和北静王,在东西两座城门外耀武,已经护送两位殿下,入京了。”
来人走得比较着急,跪在桌前,看样子,这饭菜,是真的吃不顺心了,却不知宝珠气哼哼瞪了堂下跪拜之人,拿着碗,又给侯爷盛了一碗粥,
“侯爷,再怎么着急,也要填饱肚子,这几道菜,可是小姐亲自交代的,再说大朝会,不是不需要去那么早吗。”
瞧着小丫头着急,张瑾瑜不免有些好笑,接过粥碗,抿了一口,
“对,你说得对,去得早不如去的巧,吃完这一口,再走也不迟。”
随即,又大口吃了起来,堂下跪地之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宁边睁眼一瞪,吓得赶紧叩首退了出去,估摸着几口肉吃完,腹中见饱之后,张瑾瑜放下碗筷,接过锦布擦了擦嘴,
此时,
外面天色逐渐见亮,并且晨钟已经响了三次,时辰也差不多了,
“宁边,金甲亲兵二百随行,全部骑马,去青湖南岸。”
“是,侯爷,”
宁边朗声答应,转身走出屋去安排,屋里,张瑾瑜则是穿着金丝软甲,外面则是套上带着护心镜的金色皮甲,整理完毕后,迈步走出了房门,直奔着府门而去,
外面,两百亲兵早已经就位,张瑾瑜话也不多说,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带人直接飞奔过去,
“驾,”
“驾。”
骑兵略过街道,百姓皆是避让,就连不少官轿,也纷纷躲闪,尤其是借口拐弯处,前军校尉挥舞着赤色令旗,大声呵斥,
“让开,让开,”
这一嗓子,让不少百姓吓得纷纷后退,
行至西街拐角,
荣古府的两辆朱漆马车,正往前走,驾车的枣红马,被金甲骑兵煞气所冲顿时人立而起,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也不知是不是马车年久失修,惊了马之后,车夫和小厮吓得,赶紧拼命拉住缰绳,可能是不是太过用力,
肉眼所见,车厢忽然倾斜倒地,车轴更是断裂,随着马车散落,车内,贾赦被恍倒在地,一头被撞到门槛上,青紫一片,心神有些骇然,嘴里喝骂,
“狗奴才,怎么驾的马车,”
车前马夫用尽全力拉着缰绳,控制住马匹,几名小厮赶紧冲进车内,把大老爷搀扶起来,回道;
“老爷,不管奴才们的事,是那群骑兵略过,惊了马导致的,”
此刻贾赦,已经扶着人走了出来,正巧看着大批骑兵飞奔离去,
“哪个杀千刀的不长眼,”
话还没骂完,身后车身忽然断裂,一根车柱子往前扫了一下,劲风掀起,将大老爷的官服,撕开了一个口子,
“反了,反了,”
愣是气不过,见身边两个小厮,一脚就踹了过去,
“大老爷饶命,都是奴才的错!”
小厮被踹倒在地,跪地求饶,不少百姓已经聚过来围观,这时候,前面马车停下,贾政见此赶紧下车,
“大哥,正事要紧,今日大朝会,文武百官俱到,不能耽搁!”
随着贾政提醒,贾赦这才回了神,可官袍被撕毁,如何敢去面圣,
“二弟,一同前去,朝会,你一人过去即可,为兄去吏部请个假,如此衣着面圣,大不敬啊。”
指了指官袍下摆,已经撕裂的一大块,贾政无奈点头,
“只得如此了,刚刚过去的骑兵,可是洛云侯府的。”
二人不敢耽搁,登上马车,刚刚那一队精骑,能有此威势的,除了他洛云侯,还能有谁,贾赦满脸愤恨,骂了一句,
“太骄横了,简直是跋扈,纵马冲街,若是言官知晓,必然要参他一本。”
“大哥勿恼,想来洛云侯是有急事,咱们刚出府的时候,城外擂鼓号角声齐鸣,应该是有大部人马回京,”
贾政开口劝慰,如今京城,诸王回京,牵扯天家,就算他再不想理会这些,难免会碰上。
“回来就回来,难不成还能进城,我倒是听说,那几位藩王入了京城,洛云侯得罪了他们,哼,岂能好果子吃。”
贾赦撩起下摆,看了破损之处,狠狠放下,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但贾政猛地一惊,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