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来自洪武朝的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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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的画面冷酷地流转,时间跳到了次日。
雄浑的居庸关城楼在晨曦中矗立,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谷大用趾高气扬地站在城楼之上,腆着肚子,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墨迹鲜红、印玺刺目的“圣旨”。
他的身边,簇拥着几个同样一脸谄媚、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太监和低级将官。
原驻守太监张忠,带着几个心腹,面如死灰地站在一旁。
他们身上的官服显得有些皱巴,眼神空洞,充满了不甘、屈辱和深深的恐惧。
谷大用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尖着嗓子,用一种刻意拔高的、充满优越感的声音宣示:“张公公,哦不,现在该叫张巡查了?镇国公……哦,是圣旨!圣旨在此!命你即刻起行,往他处巡查!这居庸关,由咱家接管了!还不速速交接关防印信,收拾行囊?莫要误了镇国公……哦,是圣命!”
张忠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什么,但目光触及谷大用手中那张刺眼的黄绢,以及他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新任爪牙,所有的不甘和愤怒最终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颤抖着双手,解下腰间象征守关太监权力的印信,如同交出自己的性命一般,递了过去。
然后,在谷大用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注视下,在昔日下属或同情或冷漠的眼神中,张忠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佝偻着背,带着几个同样失魂魄的心腹,默默地、如同丧家之犬般,走下了居庸关的城楼。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关内荒凉驿道的尘烟里,无声地宣告着一次在空白圣旨和跋扈强权下完成的、如同儿戏般的权力更迭。
天幕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那冰冷的视角,将这场发生在帝国咽喉之地的权力闹剧,清晰地呈现在洪武君臣眼前。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大军压境,仅仅是一张空白的黄绢,一支朱笔,一个跋扈的命令,一个谄媚的奴才,帝国的雄关便易了主。
这种赤裸裸的、视皇权法度为无物的操作,比任何血淋淋的杀戮更让奉天殿内的君臣感到彻骨的寒意。
天幕中,朱寿骑在那匹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之上,一身华丽到近乎浮夸的戎装,在居庸关幽深门洞的阴影与关外草原初显的天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谷大用早已指挥着新换上来的心腹将官们,将关门洞开至极限。
他自己则率领着这群刚刚被“圣旨”抬上位的守关者,齐刷刷跪倒在关门两侧冰冷的石板上。
当朱寿的马蹄悠闲地踏过那象征着大明国门的门槛时,谷大用猛地一吸肚子,用尽全身力气,扯着那副能穿透金銮殿的尖细嗓子,带头高呼:
“恭送威武大将军、镇国公出关!大将军威武!镇国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尖利高亢的呼喊如同信号,周围那些被这“天降”旨意和谷大用淫威震慑住、脑子还处于一片空白的普通士兵们,有的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也跟着趴伏下去,稀稀拉拉、参差不齐地喊着“千岁”,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然而,就在这混乱、惶恐的呼喊浪潮中,异变陡生!
不知是哪个被朱寿那身跋扈到极致的“王霸之气”彻底震懵了的兵,或许是过于紧张导致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是眼前这视皇权如无物、让太监跪地称臣的场面太过颠覆认知,竟在极度的精神冲击下,完全失去了对言语的控制,脱口而出,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石破天惊、足以诛灭九族的话:
“镇国公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万岁”,如同平地惊雷,又似九幽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关隘!它清晰地穿透天幕,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奉天殿内每一个人的心脏!
天幕的画面精准地捕捉到了朱寿脸上的表情。
他闻声,微微侧过头,那张年轻飞扬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
但仅仅是一瞬!那错愕便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眨眼间消融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玩味、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得意笑意!
他甚至没有停下马蹄,更没有回头斥责或者“惶恐”地辩解,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驱赶一只聒噪蚊蝇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然后,他便在一众混乱交织的“千岁”、“万岁”的呼喊声中,如同巡视自家后院般,施施然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那声大逆不道的“万岁”余音,在居庸关的城楼间、在洪武君臣的脑海里,久久回荡、震荡不休!
“万……万……岁?!”奉天殿内,耿炳文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头顶,眼前金星乱冒,脚下猛地一个趔趄,若非身旁的王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险些当场栽倒在地!
他指着天幕中朱寿那消失在关外的背影,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花白的胡子根根戟张,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变形:“反了!反了天了!僭越称尊!就在这光天化日!就在这国门之前!这……这朱寿……他是要篡位!就在眼前了!连装都懒得再装了!”
“天杀的国贼!窃国大盗啊!”
一个须发皆白、以刚直著称的老御史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捶打起自己的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老泪纵横,涕泗横流,嘶声力竭地哭嚎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大厦将倾的绝望。
“空白圣旨,私相授受关防重地,视玉玺如玩物,如今更纵容兵士当众高呼万岁!跋扈至此,凶焰滔天!这大明的江山……怕是要被这狼子野心的朱寿生生夺去了!他眼中何曾还有半分君父!何曾还有半分朝廷法度!”
这绝望的哭嚎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殿内压抑了许久的恐慌、愤怒、无力感,瞬间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宣泄的出口——诅咒!对这个无法无天、似乎已无人能制的权奸,最恶毒、最直接的诅咒!
老御史猛地抬起涕泪纵横的脸,浑浊的眼中射出刻骨铭心的怨毒,死死盯着天幕中朱寿远去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洞穿、钉死在草原深处!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泣血般的嘶吼: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只求那漠北草原的鞑靼利箭开眼!求那老天爷的雷霆降罚!让这祸国殃民的逆贼朱寿,永远葬身在那苦寒之地!让他被鞑靼人的铁蹄踏成肉泥!让他的尸骨被草原的饿狼撕扯啃噬!让他永世不得踏入中原一步!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这充满戾气和绝望的诅咒,瞬间引爆了奉天殿!
“对!死在外面!死得越惨越好!最好被鞑靼人还是那瓦剌人活捉了去,受尽世间万般酷刑!”有勋贵将领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低吼附和。
“让这国贼曝尸荒野!让野狗叼走他的心肺!”文臣队列中,也有人被这绝望的气氛感染,发出同样恶毒的诅咒。
“老天爷!开开眼吧!降下天罚!劈死这乱臣贼子!”
更多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无尽的恨意,汇聚成一片低沉而汹涌的怨毒洪流,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内回荡、冲撞!
朱元璋的身体,在龙椅上微微晃了一下。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
他看着天幕中朱寿那消失在草原地平线上的、不可一世的背影,听着殿下群臣那几乎是集体祈祷朱寿速死的、如同诅咒风暴般的呐喊,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耗尽心血、呕心沥血打造的江山,他视若性命、不容丝毫亵渎的皇权,在他无法触及、无力干预的未来时空,竟被一个如此荒诞、如此跋扈、如此彻底践踏规则的权臣,玩弄于鼓掌之间!他甚至……连愤怒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朱棣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他眼中是同样的震惊、愤怒,还有一丝对那未来朝局彻底崩坏的后怕。
蓝玉脸上的讥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抱着双臂,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天幕消失的方向,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凝重和一丝……发自心底的羡慕。
这朱寿的手段,这视规则如无物的跋扈,让他这个自诩骄狂的悍将,都感到了心底那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