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铨衡人物,擢尽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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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铨衡人物,擢尽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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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弈在将张岱一行放入中书省内之后便后悔了,只因为这个小子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换了其他人来到中书省,谁不是毕恭毕敬、唯恐行差踏错从而遭到宰相的厌恶?

然而张岱入省后表现却如同回家了一样随意,他先是大声向廊下等候召见的官员们宣讲为何来此,引起堂外这些官员们的好奇围观与询问。

在遭到喝止之后,这小子又要让中书省吏员们给他们提供等候的座席,理由是他们以礼来拜见宰相,中书省自然也要以礼相待。

往年新及第进士入拜宰相的确是有赐席的,而且在见礼的时候,宰相也要给予一定的回应。张岱这要求固然合理,但场合却有些不对。

廊下是临时等待宰相或中书省判官召见的场合,又不是正式会面的厅堂,其他人都站在那里排队,给他们这些新进士安排座席又算是怎么回事?

姚弈本来不欲理会,但这小子却不依不饶的一再要求,姚弈也是不胜其扰,索性便着令吏员送出两张毡席去,由得他们席地而坐。

“这会不会太失礼了?”

张岱这里轻松随意,同行众人却都紧张不已,他们可没有一个主掌中书省数年的爷爷传授省司规矩,中书省在他们心目中自是有着非凡且庄严的意味。

“直堂判官处事不明,我等主动邀此礼节并不是失礼冒犯,而是为中书相公守全体面,勿受轻士之讥!”

张岱瞧众人还有些放不开,当即便又笑语道。

咱们是谁?咱们是朝廷用人用物、用贡士选礼选取出来的新科进士,是统治阶级的新成员!

之前还没及第被他们吆五喝六的驱来赶去,咱不敢挑他们理,可现在都考中了却还不被重视,到中书省来连个座位都没有,那考中的意义在哪里?

眼下的新进士们固然仍是全无职权,但也还在新手保护期,号称“白衣公卿”或者“一品白衫”。只要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些言行出格都不算事。

新人总是不懂规矩,你要瞪眼深究,你是觉得选士不公吗?

当然,新手年年有,而新手总也不能一直都是新手。未来这些新手们也要名隶选司、环海沉浮,对于能够决定大多数官员前程命运的中书省自然不敢过于怠慢冒犯。

但张岱对中书省官吏们却没有这样的敬畏,说句不好听的,去年他爷爷还在这里边一言九鼎呢,现在不也被扫地出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

众人见张岱举止随意、处之泰然,于是便也渐渐放开,便与其一起铺上毡席、坐在廊下。

也正因为这一份特立独行,使得宰相杜暹一来到中书省官署,便见到了今年的这些登科进士们,当即便大踏步向此行来。

“相公们来了,杜相公、李相公!”

省内的官员们纷纷避行两侧,并忙不迭向宰相见礼问候。

张岱见状后便也连忙收起那刻意做出引人注意的姿态,示意众人赶紧起身到廊外去迎接宰相。这可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而是官员们如果胆敢在宰相面前失态冒犯,那是要遭到御史弹劾的!

“徒等见过两位相公!”

众进士在张岱的带领下,于廊外列队向前后行来的两个宰相长揖见礼。

杜暹径直来到众人面前,姿态威严、不露喜怒,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之后才又沉声问道:“谁人教尔等如此行事?”

众人听到这问话,都下意识的望了望站在最前头的张岱。

张岱也不作回避,直接向前迈出一步,又向杜暹作揖道:“徒承蒙主司赏识,忝为春榜状头,且出身官宦之家、略知朝情掌故,于情于理,自当领袖同年具礼来拜!”

杜暹倒是早也听过张岱的名声,包括自家子弟归家言之骄狂倨傲。

但他身为当朝宰相,自然不会轻易受人蒙蔽,对人对事也有自己的判断,此时看到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虽执礼颇恭,但也姿态从容,不免又想起日前所览其史论雄文,对其印象倒也颇佳。

但他也并没有就此便流露出什么和悦神色,而是又盯着张岱沉声道:“张岱既知掌故,也应当知晓拜谒宰相需由座主引领,而今竟聚拢群徒、擅自来见,莫非是张燕公指点?”

有的人虽然死了、不对,有的人虽然离场,但仍存在感十足,张说就是这样的人。

若是换了其他人,杜暹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疑虑,但是面对张说的孙子,他却有些拿不准这是否张说在借机搞事。所以在没有确定此事前,他也不敢贸然表达自己的态度。

张岱闻言后当即便摇头道:“家祖父于晚辈确有耳提面命的教诲,但所教俱是忠义之言,日常行事且凭少类自理,处事不妥才有训责。省司诸公各司其职,某等群徒亦应各自尽礼。

是故徒等先拜座主、复拜相公,故礼如此,无需人教。此日座主为事所系,未能引领,徒等执座主信物入此,以全其意。若相公等以为处事不妥,徒等尽力矣,此外俱非徒等能为。”

这不卑不亢的回答、顺便又抨击了吏部有关此事的处置拖沓,让杜暹很是不爽。他倒不会因其一面之辞就觉得张说真的没有暗中指使,但只要表面上没有相关的人事痕迹,他就能拥有绝对的主导权。

李元纮见到省中许多官员都在驻足观望,不愿再引起更多的关注,于是便开口说道:“我与杜相公推事入此,亦重奖励后进之意。你等群徒循规守礼,令人欣慰。便且登堂成礼,而后安心准备关试。”

说完这话后,他便抬手招来中书省的官吏们,着令他们尽管收拾一间厅堂出来,以供诸进士登堂参拜,拜完之后便赶紧把这些人打发走。

他这里急着想要赶紧走完过场,张岱闻言后却是纹丝不动,其身后众进士们闻听宰相此言,本来也准备举步向厅堂而去,可当见到张岱站在原地后,便也都停下来,有几个迈步出去的都又小步退回。

杜暹看到这情况后,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他便又开口道:“李相公已有所命,你等为何不行?”

“徒等人微言轻、唯知尽礼,不能妥善处置诸事,所以事从权宜、如此至此。”

张岱举起手中从严挺之家里拿来的信物腰带向着宰相和众人略作展示,然后又望着两个宰相皱眉道:“两位相公国之忠耿、百官表率,何事不能妥善处置、竟然也效徒等事从权宜?”

嘶……

他话音刚落,周遭顿时响起一阵清晰可闻的吸气声,中书省内围观的官员们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瞪眼紧盯着张岱,同时心内也在暗道:如今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勇的吗?竟然敢如此公然指责宰相!

这段话的攻击力实在不弱,以至于杜暹都面露愕然,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而早已经知道这小子不是善茬的李元纮则就将脸色一沉,同时冷哼道:“张岱是觉得宰相处事不妥?”

“妥或不妥,非徒能论。合礼与否,不待蓍龟。”

张岱当即便又态度恭敬的躬身说道,老子们事从权宜是因为人微言轻,宰相遇事也随便糊弄,脸呢?

“张状头好声辞!”

这会儿周遭围观的官员也有不少,听到张岱这一回答后,便有人忍不住击掌喝彩起来。

权势再大大不过礼法,既然宰相也打算入堂接受众进士参拜,那就是认可他们的行事,那宰相自然也就有责任更加用心的督促事情回到正轨,而不是继续敷衍了事!

李元纮神情变得越发严峻,而杜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旋即便又望着张岱说道:“所以你等群徒先拜座主、复入省请见,是自觉严员外处事正直,不应久为前事所扰?”

众人也都依稀看懂了张岱他们行事的意思,是要借拜谒一事对严挺之进行声援,同时敦促宰相们插手尽快处理完此事。

“徒等确有此意,前者省试三场考罢,徒等已俱蒙座主严员外垂青拣取。后虽为杂文外泄所累而覆试杂文,最终及第者亦皆前杂文榜所出。”

张岱也不掩饰其意图,但又紧接着说道:“杂文外泄,主司诚宜深加纠察,徒等事外之众,不敢置喙。然而严员外职当考功,兼知贡举,徒等既为其取,自当为严员外扬声!

日前所出春榜,俱相公等裁定,徒等得有一二俗质得相公等赏,幸甚至哉!亦凭此区区微名为座主证,严员外确是处事正直、取士公允,宜加褒奖。”

杜暹在听完张岱的话后,视线又望向其身后众人继续问道:“你等也都如张岱所见?”

“张状头所言,俱徒等心声!”

众进士们闻听此言后,便也都躬身答道。

杜暹在听完众人表态后,当即便举手鼓起掌来:“铨衡人物,擢尽良才,为选司之最!今考功员外郎严挺之所取十三士,守礼仪、明是非且知恩尚义、忠勇可嘉,实可谓珠玉之才!严挺之擢此忠义之士于众,理当褒扬!”

众进士们听到杜暹作此赞赏之言,全都面露惊喜之色,望向张岱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钦佩与感激。

哪怕他们当中或许有人只是抹不开面子而选择一起行动,但有了宰相当众做出的这样一番赞赏评价后,便等于在他们的履历当中留下了浓厚的一笔,对于日后的宦途也会有着长足的补益。

选司也是人来主事,而不是无情的机器。当面对年龄、资历、政绩等各项指标都相仿的选人时,其中一个声迹无闻,另一个却有知恩尚义之名,应当选谁自然无需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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