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他竟然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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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正眺望着桃花泉轩外的那株老梅,忽见两个人影由桃花泉轩那边走了过来,起初还看不大清,可很快就看清了。前面一个分明就是姜念,穿着侍卫官服,披着大氅,后面一个瞧着像是邱姨娘的丫鬟南。
紫鹃低声道:“姑娘,姜……姜大人来了。”
她知道林黛玉对姜念有所不喜,故意称呼“姜大人”。
林黛玉心中一阵烦闷,两弯罥烟眉已是蹙起,暗道:“父亲,他是表姐夫,又是朝廷钦差,公务繁忙,不会无故来我居所,这……这可不就来了么!”
哼!
她也不言语,转身便匆匆往芙蓉馆内走去。
紫鹃迟疑片刻,见姜念已走近,只得上前福身行礼:“给姜大人请安。”
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好让馆内的林黛玉听见。
姜念驻足,目光掠过紫鹃肩头,望向芙蓉馆:“林姑娘刚进去了?”
紫鹃赔笑道:“回大人话,姑娘……姑娘身子乏了,歇息去了。”话未完,自己先红了脸。这谎撒得有些拙劣,方才姑娘明明还在此赏景,忽然就匆匆进馆,姜大人这般精明,岂会信自己这谎话?
姜念也不计较,转而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芙蓉馆,暗道:“倒是适合林黛玉居住的,只不知原著里大观园中的潇湘馆是怎样的?”
转身再看荷塘。那些枯荷别具风骨,枯茎擎着残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水面荡起细碎涟漪,倒是有几分“留得枯荷听雨声”的意境。
姜念忽转身对紫鹃道:“请你家姑娘出来,我有要紧话相告。”
紫鹃闻言,心中好生为难,暗想:“姑娘方才分明是避而不见,如何肯出来?”又不敢明言,只得赔笑道:“回大人话,姑娘确实身子乏了,已歇下了。大人若有吩咐,我愿代为转达。”
话一出口,自觉唐突,忙低下头去。
姜念忽然严肃道:“此事关乎她父亲的病情,须当面告知。若她不愿出来见我,便罢了!”
紫鹃听是此事,又见姜念神态严肃,哪敢怠慢,忙道:“姜大人稍候,我这就进去通传。”
转身进了芙蓉馆,见林黛玉正倚在碧纱窗边,悄悄向外张望。
紫鹃近前低声道:“姑娘,姜大人有要紧话相告,关乎老爷病情,须姑娘出去见他。”
林黛玉的两弯罥烟眉又蹙了起来,手中帕子绞了又绞,终是轻叹一声:“既如此,便去见见罢。”
林黛玉略整云鬓,扶着紫鹃的手缓步而出。才出馆门,便觉一道目光直射而来,忙低下头去。行至姜念跟前,刻意隔了几步远便站定,不肯再近前。
姜念却不急着开口,反倒细细打量起林黛玉来。但见她身着月白绫袄,外罩莲青色鹤氅,腰间系着杏黄绦子,整个人似一朵含露荷花,清丽绝俗。只是那低垂的眉眼间,分明透着几分不耐。
风拂过姜念背后的荷塘,吹得残荷沙沙作响。
林黛玉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忍不住抬眸一瞥,正对上姜念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羞恼交加,忙又低头,声音细若蚊蝇:“你……你要什么话儿?”
姜念忽地面色肃然,对林黛玉沉声道:“林姑娘,你父亲病症凶险,仅余二三分生机,须得内外兼调,药石之外,亦需静养心神。你若想让你父亲活下去,除却尽心侍奉汤药,更须克制己身,不可任性,不可因多愁善感之性,累及你父亲的病情。”
罢,竟又厉声问道:“这话儿,你可记住了?”
林黛玉如遭雷击,两弯罥烟眉又习惯性地蹙起,心中暗恼:“好个无礼之人!在他眼中,我竟是个不知孝顺、只会任性的女子么?”抬眸间,一个眼风扫去,却见姜念目光如炬,竟无半分退让之意。
姜念见她不答,声音更沉三分:“回答我,可记住了?”
林黛玉只觉一股委屈直冲心头,纤指将帕子绞得死紧。想她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即便寄居到都中荣国府,也是被贾母疼爱,贾宝玉更是对她千依百顺,何曾受过这等严词质问?此刻站在荷塘边,竟如犯人受审一般,羞恼得耳根都烧了起来。
紫鹃被姜念吓到了,不过,她见势不妙,还是鼓足勇气对姜念福身道:“姜大人放心,我家姑娘最是孝顺,必会谨记。”
“我问的是她。”姜念冷声打断,目光仍锁着林黛玉,“林姑娘,你是不孝女呢,还是鄙夷我,不屑应答?”
林黛玉眼中已是泪光盈盈,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将未。
“呜——”
一声轻不可闻的哽咽溢出唇边,林黛玉强忍着泪,偏过头去不看姜念,心中喊着:“他……他竟然欺负我!”
姜念冷哼一声,对南道:“既如此,咱们回罢。”
转身便走,脚步橐橐。
不过刚行出几步,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我……我记住了。”
姜念回眸,但见林黛玉终是下泪来。那泪珠儿顺着玉颊滑下,滴在莲青色鹤氅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冷风中,她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似荷塘中的一茎枯荷。
“记住便好。”姜念语气稍缓,“林姑丈就你一个独女,望你珍重。”
罢转身离去,唇角却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心中暗道:“林妹妹啊林妹妹,我可不是你那宝玉表哥!”
行至桃花泉轩外,姜念忽走近那株老梅,亲手折下一枝红梅,递给南:“即刻插瓶,送去芙蓉馆给林姑娘。”
南接过,只见这梅枝上有十数朵红梅绽放,经了细雨滋润,更显娇艳。
林妹妹可是惯会推拉的!
巧了,我姜念也会!
……
……
林黛玉怔怔地望着姜念走远,方如梦初醒,蓦地转身便往芙蓉馆奔去。
紫鹃在后头追赶,连声唤道:“姑娘慢些,仔细脚下!”
话音未,林黛玉已踉跄着冲入馆内。
“啪”的一声,内室门帘被掀得老高又下。林黛玉扑在绣床上,将脸埋进锦被之中,肩头不住地颤抖。
紫鹃追进来,见她这般情状,只道是恼了姜念,便故意道:“这位姜大人好生无礼!论起来还是姑娘的表姐夫,竟这般疾言厉色。荣府里三姑娘她们常夸他好,如今看来,哪及得上宝二爷体贴……”
“住口!”林黛玉猛地抬头,一双含露目哭得通红,却闪着恼火的光芒。
紫鹃连忙噤声,吐了吐舌。其实,这番话她本非真心,不过是见林黛玉委屈,故意些话儿来宽慰。在她心里,倒觉得姜念这般英武有为、荣耀显达的年轻爷们,比那整日厮混内帷的宝二爷强上许多。
林黛玉复又将脸埋进锦被痛哭,哭声压抑着,似怕被人听了去。
紫鹃立在床边,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劝解,忽见南捧着一个青瓷花瓶走了进来,瓶中一枝红梅开得正艳,花瓣上还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南姐姐来了……”
紫鹃故意开口提醒。
林黛玉闻声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见那红梅,一时怔住。
南抿嘴一笑:“这是姜大人亲手折的,特意嘱咐我插瓶送来给姑娘。”着偷眼瞧了瞧林黛玉,见她呆坐床沿,泪痕未干却已忘了哭泣。
紫鹃反应过来,忙上前接过花瓶:“劳烦姐姐走这一趟,也劳烦姜大人费心了。”
南见林黛玉依然发呆,便告退离去。
待南走后,紫鹃捧着花瓶走到林黛玉跟前,笑道:“姑娘你瞧,姜大人到底还是知道疼人的。”着将花瓶递向林黛玉。
林黛玉瞪了紫鹃一眼,却不由自主地接过花瓶。只见那梅枝虬曲有致,上面十数朵红梅绽放,最妙的是花瓣上犹带水珠,想是方才细雨所润,以至于红梅更显娇艳,倒是与她哭红的眼圈有几分相似。
林黛玉看得入神,不觉伸手轻触花瓣,一滴水珠滚指尖,凉丝丝的。
紫鹃在一旁抿嘴偷笑,见林黛玉神情渐缓,便轻声道:“这梅花开得真好,想是姜大人特意挑的最艳的一枝。这姜大人倒是个有意思的,方才那般严厉,转眼又这般体贴。”
林黛玉面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声道:“谁稀罕他送这个!你扔……摆到案上去罢。”
紫鹃又抿嘴偷笑,重新接过花瓶后,摆在了案上。
林黛玉略一沉吟,又对紫鹃道:“你去斟茶来。”
紫鹃走出了内室。
林黛玉忙趁机走到案前,低头嗅了嗅梅香。香气清冷幽远,带着雨后的湿润,沁人心脾。不知怎的,方才满腹的委屈,竟似随着这梅香消散了几分。
方才那人厉声质问的模样犹在眼前,此刻却又送来这般令人喜欢的礼物……
哼,讨厌!
……
……
南回到桃花泉轩,刚与姜念完林黛玉收到红梅时的反应,忽听门外靴声囊囊,齐剑羽又匆匆而来。
姜念让南回避后,叫齐剑羽进来。
“大人。”齐剑羽躬身禀道,“两淮盐运使与扬州知府联袂求见。”
姜念眉梢微挑:“哦?”心中暗道:“那扬州盐业总商沈传恩刚走不久,两位扬州官老爷又来了,都这般迫不及待么?”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照着之前回那沈传恩的话儿去回他们!”又特意叮嘱,“态度依然得好些。”
齐剑羽领命而去。
南走了出来,见姜念若有所思,轻声道:“大人可要再用些茶?有人,桃花泉水烹的茶,第二道才好呢。”
姜念回神,见南眉眼低垂,一副乖巧模样,忽想起方才林黛玉泪如珠的情状,不由唇角微扬:“也好。”
南嫣然一笑,忙为茶盏注水。
姜念接过茶盏,一边呷茶,一边暗叹:“沈传恩、两淮盐运使、扬州知府……这扬州盐政的水,可比桃花泉要深多了!我不急,他们倒是一个个都急了,看来我得尽快摸清情况了!”
……
……
姜念与任辟疆、戴士蛟、齐剑羽、邹见渊、蒙雄等人一同用过晚膳后,已是掌灯时分。
盐院内各处已点起了灯盏,有琉璃灯,有羊角灯,也有气死风灯……
姜念独自来至四并堂,此时四并堂的下人们正在用饭,堂内静悄悄的。
姜念掀开内室的青缎软帘,但见林黛玉正坐在床前,手捧一个定窑白瓷碗,心翼翼地喂林如海用汤羹。林如海则靠在床头,面色泛白,却似乎比白日里精神稍好。
林黛玉忽觉有人进来,抬眸见是姜念,顿时耳根发热,忙低下头去,心中暗恼:“我……我自来侍奉父亲,可不是听了你那番话才来的……”这番心里的话,却不好意思出口。
姜念走上前,对林黛玉笑道:“林妹妹对姑丈真孝顺!”
这话听在林黛玉耳中,倒像是揶揄,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忽见父亲目光投来,只得起身向姜念行了个万福礼,动作极快,似要掩饰什么。
林如海虚弱地道:“姜大人此刻来访,可是有事相商?”
姜念笑道:“确是有事,待林妹妹侍奉姑丈用完膳再不迟。”
“我已用过了,不必再用了。”林如海着便要支开林黛玉、紫鹃等人。
姜念却道:“身体要紧,病中之人,更该注重饮食。若不用完这碗羹汤,我实在不好意思商议正事。”着,目光在林黛玉脸上。
林如海见他坚持,只得点头应允。
林黛玉被姜念盯着,愈发不自在,手中汤匙微微发颤,匆匆喂父亲用完汤羹,便要告退。
不料姜念忽然道:“林妹妹留下,其他人都退下罢。”
林黛玉一怔,感到一头雾水,心中暗道:“你与父亲商议正事,偏要我留下作甚?”却又不好问出口,垂首立在床边,手中帕子绞了起来,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林如海见状,对林黛玉道:“玉儿便留下罢。”
待紫鹃等人都退下后,室内气氛一时显得似有几分诡异。
林如海靠在床头,姜念坐在床前,林黛玉呆呆立在一旁……